怪僻,她被燈光晃到眼睛睡不著,只好把枕頭蒙到頭上,林以墨總是憂心忡忡地擔心她會憋死,終於被迫妥協——只是當晚便發起了噩夢。
那晚笑笑被身邊的人一陣抽搐驚醒,驚嚇之下迅速擰開床頭燈,睡在身邊的林以墨渾身顫抖、把身子擰成一團,一頭烏黑細密的頭髮因為抖動而紛紛揚揚地垂落到白得幾乎不見血色的頰邊。
“小墨……”她輕輕推推他。
他掙扎得更加劇烈,呼吸在陣陣的急喘之後變得斷斷續續,笑笑慌了,用力扯住他的扇膀一陣倒晃:“小墨,醒醒!”
林以墨驟然睜開眼睛一頭的汗,眼裡滿是無盡的恐懼,點漆般的瞳孔中幾乎印不到別人的存在,笑笑的心也跟著咚咚直跳,幾乎不敢大力觸碰,他的樣子顯得太脆弱,她擔心自己用的力氣太大會揉碎他。他終於慢慢找回焦距,忽然用力一伸手,將笑笑攬下來,把身子蜷到她的懷裡,靜靜發起抖來。
“怎麼了?”笑笑柔聲問道。
“你不會離開我吧,笑笑?”他顫著聲音輕輕地說:“很黑啊,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我在不知什麼地方迷路了。”
笑笑抱著他:“傻瓜,怎麼會呢,你身邊有很多人啊……我、Cindy、公司裡那麼多的同事,還有……婉怡也很喜歡你。”
他彆扭地擰了擰,美麗的臉上浮現出像是小孩子在賭氣的神情:“不要他們,我只要你。”
笑笑沉默一會,慢慢說道:“不會,我不會離開你的。”如果最開始還有抗拒,這時的心也開始了真正的軟化,這個樣子的林以墨,軟弱得她不忍心給他一絲一毫傷害。
林以墨安心下來緩緩闔上眼睛,在笑笑以為他睡熟時,他忽然輕聲說道:“把燈關了吧。”
“不行,你會怕。”
他把頭埋進她的頸間,一手緊緊扯住她的睡衣一角,溼熱的呼吸拂到她的臉上:“不會,你在……就不怕。”
漫天的雪花飄飄忽忽地從天而降,窗外的世界冰天雪地……室內卻溫暖如春,因為中央空調的恆溫,這個房間裡永遠是舒適的溫度,倚在懷裡的林以墨再次湊近一點,笑笑不得不伸手樓住他,倦意像漠漠的輕煙席捲而來,不多久她也睡熟了。
在這間華美的房間裡,時間流逝得不著邊跡,笑笑在一天早上醒來時,無意中側了側身子,發現睡得香甜的林以墨一手攥住的是她的一縷長髮,那瞬間忽然有一種暈船的飄忽感覺——自己的頭髮什麼時候長這麼長了?不由得醒了醒神,啊,真快,一轉眼,來紐約已經三年多了。
她輕輕拍一拍林以墨的臉頰:“小墨,起床了,今天約了律師團過來,別遲到了。”
林以墨嚀了一聲,撒嬌般地把頭往她肩膀上蹭,用小兒般嬌嬌糯糯的聲音含糊說道:“討厭為什麼偏偏約今天?”
笑笑撇他一眼,不耐煩地說:“你把自己的屬下一個個逼得走投無路,還指望他們乖乖受死不奮起反抗?”
林以墨勉強睜開黑得像子夜般的眼睛,悄悄打量一下她的神色,打了個哈欠:“好吧好吧,馬上起來,你別吵了。”
這幾年是林以墨開始大展拳腳的時間,從他開始接管LF開始,始終以一種低調而不張揚的手法處理各類事務,面對外界對他不看好的惡意揣測,他顯得無動於衷,只是默默地做著自己份內該做的工作。慢慢地,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平和而沒有性格的人,除去豔麗無匹的外表,幾乎沒有令人更加值得談論的地方。
誰也不會想到改革的序幕已經緩緩拉起,林以墨在前年的冬天驟然發難,LF經歷了一場巨大的人事變動,下臺的不止有公司高層,也殃及到各個部門的不同級別員工,最終合計失業人數達到300人之多,其中不乏已在公司裡呆了二十餘年的老職員,報刊、媒體長篇累牘地報道LF的這次裁員,世人一下開始關注起總是躲在幕後,靜若處子的林以墨來,他的照片頻頻見報,甚至有人稱讚這個俊美的少年擁有鐵血手腕。
笑笑對這種強硬冷漠、不帶絲毫人情味的做法深覺不妥,卻無法撼動林以墨的決心,他用一種凝淡而無趣的口吻說道:“追求最大化的商業利益,本來就是企業唯一的生存目的,其他一切不過是手段。當這些人已經成為阻礙,就不能留在這裡佔有資源。”
“可是,對於那些已經任職了幾十年的人來說,LF已經不僅僅是一個謀生的飯碗,他們或許已經把這裡當作了自己的家啊。”笑笑雖然覺得他的話不無道理,卻始終心懷不忍。
他輕輕笑了笑,冰雪般的笑容中有著淡淡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