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味著他的毒,無人能解。昭顏突然覺得上天對他不公,忍了這麼多年,本以為馬上可以解脫,卻還是給他一場空!他怒吼一聲將書桌掀翻,牆上的字畫被狠狠拽下來撕得粉碎,壓抑多年的憤怒終於得到一時半刻的發洩。
福公公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大聲勸慰:“皇上,皇上忘了先皇的遺言嗎?一字記之曰:忍!”
“忍、忍有何用?!”昭顏聲音沙啞、變調,父皇只預見了外戚的橫行,何嘗能預料到堂堂太子會遭人迫害?不能再忍了、不能再忍了!“朕,要除盧離晟!要廢太后!要換掉、換掉他們所有……所有的官員!”
“皇上!”福公公心急如焚,“萬萬不可,上次閱兵時,您也看到了盧元帥的力量,除了兩支御林軍,其他軍隊部將盡在他麾下!先皇所說的忍,並不意味著僵硬地去忍耐悲苦,而是化解悲苦、從而將其轉化為風雨後的彩虹,這才是忍的真諦。”
昭顏一怔,呼吸漸漸平復。解不了毒,他便要一輩子做一個碌碌無為、昏庸無能的白痴傀儡皇帝,直到曦兒長大,他或許可以成為一代明君。可盧家的野心昭然若揭,各州軍隊蠢蠢欲動,恐怕他們等不到那一天……
這一輸,便斷送了江山,他要怎樣才能贏?
禍亂
水面上浮著淡淡的霧氣,稀疏的蓮花若隱若現。夕蓮扶著欄杆,手指無聊地在欄上來回滑動,看明麗的陽光灑在她手上,金燦燦的。她想起司馬昭顏說她的手很美,於是自己仔細瞧了一番,十指尖尖、柔嫩潔白,她嘴角暈開一個淺淺的微笑。
韋娘在身後說了聲:“太后來了。”
夕蓮收住了笑容,轉身望著徐徐走來的盧太后,小聲嘟喃:“她來做什麼?”
“皇后是該多曬曬太陽,對孩子好,將來啊,活蹦亂跳。”盧太后微微笑著,彷彿想起了什麼甜美的舊事。
夕蓮客氣答:“是,臣妾也希望他將來身體強健。”
盧太后笑道:“男孩體魄強健點好,女孩或許柔弱些較惹人憐。”
“這就是個男孩。”夕蓮也沒多想,隨口答道,“將來,他就是皇帝。”
太后眼裡露出一絲避之不及的驚詫,“誰說是男孩?”
“我啊。”夕蓮拍拍肚子,歪著腦袋說,“我是他母親,當然由我說了算!”
盧太后失笑,在石凳坐下,一面囑咐韋娘,“雖然到了夏日,不過皇后還是不要坐石凳的好,太涼。”
“奴婢謹記。”
“韋娘,你煮的花茶格外香。”
韋娘忙過去拎起桌上靈巧的琉璃壺,為太后斟茶。
清澈的茶水略帶淡紅,汩汩流入茶盅,夕蓮自顧自轉頭看蓮塘,平靜的水面被魚兒啄起一圈一圈的水紋,在陽光下波光粼粼。她眼有些花,又扭回了頭,剎那瞥見韋娘手一抖,往手心裡攥了什麼東西?
她垂目思量,韋娘和太后的秘密還真是多,索性裝作沒看見,嚷道:“韋娘,我有些熱,回去罷!”
韋娘應聲,向盧太后告退,攙著夕蓮出了涼亭。
卵石路不太平整,夕蓮假裝沒走穩,晃了幾下往地上摔去,韋娘一緊張便鬆了手,手裡一小團白白的東西落了地。夕蓮亂揮幾下衣袖擾亂韋娘的視線,一面往地上坐了下去,一手在地上亂摸,嚷嚷:“好痛!好痛!”
韋娘慌了神,連忙喚侍婢去傳太醫。涼亭裡的太后也趕了過來,焦急斥道:“你們怎麼伺候的?”
夕蓮攥住了那小團紙,一手摸著肚子說:“剛才好像狠狠踢我了,現在不痛了。”
眾人皆鬆了口氣,太后憂心:“回去還是讓太醫來看看。”
幾名侍婢手忙腳亂去扶夕蓮。
韋娘這時才發覺手上丟了東西了,在地上掃了一圈後,對上太后疑惑的目光。盧太后也在地上匆匆尋了圈,方才人多雜亂,旁邊又是灌木叢,還真不知丟在何處了?眼看夕蓮站了起來,盧太后貼著韋娘迅速說了四個字:“時不我待!”
床幔放下後,夕蓮迫不及待展開紙團,上面只寫了句詩: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司馬昭顏匆匆掀開羽簾,急切問:“你怎樣了?”
夕蓮將紙條重新揉了起來,壓在枕下,朝他笑道:“沒事啊!”
昭顏仔細打量了她的神色後,方鬆了口氣,早知太后在那,他無論如何也要陪她去的。
“臨盆……在即,別、別亂跑了。”
夕蓮溫順點頭,一手拽著他的衣袖,“聽說,皇上大發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