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柔在曹勁面前從來未任性而為過。
大概是自相識之初起,就形勢比人強,所以在曹勁的面前,她多半是順從曹勁的意思。
至於如今,大抵是被偏愛的人都能有恃無恐吧。
即便強勢如曹勁,更有層出不窮的手段可以阻止甄柔,但到底還是在和甄柔的僵持中敗下陣來。
當眾人相繼退下,室內只剩他們二人的時候,曹勁用一種拿甄柔沒辦法的目光看著她,無奈道:“你就是篤定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竟當著我的面,直接下命令。說來我曹某戎馬十餘載,經歷大小戰役不計其數,卻還從未吃過敗戰。如今倒在和你對峙上,妥協了。”說著他兀自搖頭一笑,有些嘲諷,又有些有趣,半晌才重新鄭重的看著甄柔,黑眸裡還有未消的怒火以及猶豫,“還有我迄今為止,我最後悔的就是答應給你一個許諾,讓你趁機要挾。”
相處久了,對彼此還是有一定的瞭解,看出曹勁至今還在猶豫,甄柔生恐曹勁真的反對,她忙不迭從榻上坐起來,主動投入曹勁的懷抱,頭枕在曹勁的肩上,溫聲道:“夫君,我身體早在羅神醫在世時,就將養好了。即便近一年來,因為羅神醫離世疏於調養身體,但也不至於敗壞至此。”
聽到這裡,念及自己府邸竟然有傷害甄柔的暗手在,還累甄柔及他們的孩兒陷入如此兇險中,若再晚一步發現——
曹勁眸光殺機一閃而逝,他猛地緊緊擁住甄柔,讓甄柔不及將話說完,只聽他啞聲道:“阿柔,是我沒保護好你和孩子,讓你再度陷入危險中。”
這一刻,甄柔覺得有些奇妙,說出去可能都沒人相信,她感到曹勁似乎在後怕。
甄柔回抱住曹勁,下頜依舊放在曹勁的肩上,溫聲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何況敵人在暗,我們在明,要說疏忽,也當是我招人暗手還不自知。夫君,如今暗手還未查出來,其實我此時回彭城看望母親,那人必然無法將暗手伸到彭城,這對我和孩子都是最好。若真依夫君放棄這個孩子,我月子裡本就虛弱,不是更容易招那人暗害麼?”
言及此處,感覺曹勁抱著自己的手又添了一分力氣,甄柔長吁了一口,接著說道:“所以,留下這個孩子,任我去彭城看望母親,其實也沒想象的那樣糟。總之夫君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重自己。”
甄柔的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饒是知道甄柔只是想安他的心,曹勁也只有認了。
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而且既然知道甄柔身邊有暗手,又暫對此毫無頭緒,倒不如將甄柔懷孕的事公之於眾,也正好順理成章的為甄柔安排防衛。
如此,沒有曹勁下令隱瞞的情況下,眾人又見曹勁快入夜時連召三名擅長婦疾的御醫緊急入府,便很快都知道甄柔終於懷孕了,就連靜養在城外上林苑的曹鄭也都知道了。
一時間,眾人無論心裡如何想,前來道賀的人卻是絡繹不絕,幾乎都快要踏斷府邸的大門檻了。
曹勁本就震怒甄柔招了暗手,如何會再讓其他人靠近甄柔,誰能保證登門拜訪之人沒有保藏禍心的?
於是曹勁下了一道命令,有人慾以暗害甄柔及腹中胎兒,故接下來三日,一律謝絕任何人拜訪,也就是道賀之禮可以接受,但人一概不見,這之中包括同住一個府邸的鄭玲瓏和曹虎母子,以及自己的胞弟曹昕。
除此之外,曹勁還一反常態的接連三日不再上早朝,並將大小政務全部擱到一邊,吩咐肖先生他們,非十萬火急的緊要事情,不許入府彙報。
然後,滿滿生辰宴之前的這三日,曹勁就足不出府地陪在甄柔身邊,將甄柔看作易碎之物捧在手心一般,便是第二天御醫都說了甄柔無事可以下榻行動了,曹勁依然寸步不離地跟在甄柔身邊鞍前馬後。唯有甄柔午睡或其他實在不需要他的時候,曹勁這才稍微離開一下甄柔,卻也是為甄柔的事打轉,他將熊傲和衛原召到身邊,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確定甄柔前往彭城一路上的安防事宜,以及到了彭城之後的各種安全問題。
是的,甄柔此次前往彭城看望曲陽翁主,曹勁不會同行。
當前薛家大敗,益州、涼州都有依附之意,曹勁與兩地的當權者正在接觸,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此時非曹勁坐鎮洛陽不可。此外,曹鄭飽受頭疼頑疾折磨,如今已是日夜不得臥,根本無法再處理任何政務,為此曹勁也必須留在洛陽,更不要提即將對陶忌的太平教用兵,曹勁作為主帥,征伐之前的一切行軍佈防都需要他親自過問。是以,這種時候也只有任甄柔一個人付千里之外的彭城。
唯一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