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重歸於好,自己屁股還未坐熱,隊長就被撤職,起早貪黑開的荒地又要被沒收,一連串的打擊使他完全喪失了理智,晚上開會回來就徹底爆發了,不僅把地裡的莊稼全毀了,還邊毀邊高聲吼叫公共食堂是公共靈堂。附近隊裡數他開的荒最多,房前屋後、山上山下到處都是,為搶地盤還與人打過幾次架,最近一次的傷口還沒痊癒。
賤伢聽到訊息特別高興,因為食堂一散,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原來見到自己就畢恭畢敬的社員不少已不蠻恭順,發出的指令也有人陽奉陰違,不當回事,這幾天正在物色合適批鬥人選,以殺一儆百。批鬥解放最為合適不過,可收一箭雙鵰之效,既能重新樹威,又能報告狀之仇。於是第二天晚上,解放被抓了起來,以破壞公共食堂、朝人民公社心臟捅刀子的罪名先在全區批鬥了三個晚上。
出人意料的是這次只批鬥瞭解放一個人,不像平時有陪斗的。大會的最後一個程式則是打人,賤伢令人特意朝他原來的傷口處抽打,每次打完以後還要撒上一把鹽,然後又攛掇動譚書記,把他當做典型在各管理區輪流批鬥了一遍。打慣了別人的解放哪裡嘗過被打的滋味,頭次就疼得嗷嗷直叫,還對打手又罵又踢,只是不敢當面罵賤伢,後來打厲害了,倒嚇得不罵了,只是嚎叫呻吟不止。不過他還真得感謝賤伢撒鹽的高招,不然大熱的天批鬥半個月下來,傷口早就會灌膿起蛆,甚至小命都可能危險。
九月底的某天,轟隆隆,轟隆隆,一聲聲驚雷接連不斷地滾過天空。抗日透過車箱窗戶看過去,只見烏雲低垂,天幽地暗,狂風捲得樹木彎腰,風沙彌漫。幾聲炸雷爆響後,瓢潑大雨便傾瀉而下,窗外隨即一片迷濛,只能看見玻璃上斜淌的水簾。
旁邊一老者十分激動,說:“俗話講,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好雨,好雨呦。”
抗日說:“要是早一、二個月下該有幾多好。”老者說:“好雨不怕遲,伢子,要知足哩。”接著問:“伢子到哪裡去啊?”抗日興奮的回答:“我到葚市的,回去結婚。”老者說:“好啊,好啊,洞房花燭夜,你就佔了兩喜嘍。”抗日問:“您老到哪裡去啊?”
老者得意的說:“哦,我啊回家去,這次省裡幹部大調整,我伢子升了官,我去看了他一下。”說吧從行李架上取下包來,拿出一張報紙,說:“你看看,廬山會議真是神仙會哩,把一大幫妖魔鬼怪全給捉住了。”抗日接過來,湊近紙面看了看,眼睛在陳小四幾個字上停了片刻,隨即興奮的叫嚷起來:“這個人我細時候見過哩。”
老者拿過報紙,儘量把距離移遠,又慢慢移向跟前,有些沮喪的說:“太暗了,看不清楚。”抗日告訴了他名字,老者說,廬山會議上彭德懷因為批評大躍進而受到批判,引發第二波主要限於清洗軍隊中彭主持者的反右運動,陳小四雖已轉業地方工作,但因原是彭的部下而牽連,不久即被打成右派,然後如數家珍般介紹了不少職務較高的官員處分升降的情況。
抗日與他告別的時候,談興正濃的老者說:“我們彼此還有一喜哩,那就是他鄉結新知。”
簷前滴水如注,開完水庫竣工慶祝大會回到家裡的社員幾乎都沒進屋,站在屋簷下興奮的交談,許多人眼裡都溢位了熱淚。
小滿覺得飄到臉上的碎雨還不過癮,把手伸進簷水裡上下拍打,然後往玉品身上掃,玉品咯咯笑著躲閃。一會,他看見渾身溼透的抗日跑過來,更加興奮的大喊:“姐姐,你老倌回來了。”
抗日進了屋,帶進滿地泥水。正在裁剪大紅喜字的金嬸趕緊下床,與嫂子一起陪著他坐了一會,見他打了一個噴嚏,就催他回家換衣服去了。小四劃右派的訊息使金家十分難過,人大都有一個特性,就是對於自己曾經付出過的人與物都有特殊的感情,金嬸哭了起來,一家人也都眼圈紅紅的。嫂子勸慰說:“家娘呀,快莫哭了,過兩天就要嫁女了,眼淚巴灑的多不吉利。”金嬸這才收住眼淚,繼續用心剪紙。
翌日雲開霧散,一連幾天在劉、金兩家穿出穿進的周媒婆半天沒見露面,金嬸想起有事要商量,出門前往她家走去,在岔道口看見滿臉怒氣的周媒婆匆匆走來,見了金嬸,腳步下意識的停了一下,表情極不自然。 。 想看書來
4。13 是不是你們和蟲子搞了裡應外合
是不是你們和蟲子搞了裡應外合
金嬸看見周媒婆過來,還未開口,對方就叫嚷開了:“他劉家賤伢真的不是人,我也活了半輩子,冇見過這樣反覆無常的角色,還是當書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