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的死。
他怨皇上將他調派海防,來不及回來救夕顏,而皇上則怪他不合禮教,守夕顏的棺長達三日。
幾年了,兩人從未談起這件事,若不是為了璽兒,世於將壓根不想再談。
“是嗎?”皇上移開眼。“朕……倒認為夕顏心繫著你,要不……為何將你調往南防,她會立刻下南郊天壇齋宮齋戒沐浴了七日,再折回北郊方澤壇祈求戰事平息?若她沒折道北郊,也就不會死在那場無情火……”
他的語調又輕又柔,眉目卻沉重了起來,眸色像潭無法折射光線的死水。
“那是臣的錯。”世於將這才明白,系在皇上心裡的結竟是一場誤會,皇上在意的並非是他守棺三日。
“是!那確實是臣弟的錯!錯在你沒讓朕知道你深戀著夕顏,而夕顏也掛念著你!”若他早知道,也許……也許他會有心成人之美。
世於將聞言,淡淡揚笑。
“你笑什麼?”
“我笑夕顏到死,都沒讓皇上知道她的真心。”提起酒壺就口,世於將飲得豪氣。“我道夕顏之死是我的錯,是因為那時皇上頭疼屢犯,就連御醫也診治不出結果,夕顏擔心得不得了,問我該怎麼辦。”
笑瞅著表哥微愕的神情,又道:“我跟她說,要她先下天壇齋宮齋戒沭浴祈天延福,因為那時我已要南下海防,心想她若在天壇祈福,就像是在為我求福似的,而後我怕皇上誤會,遂在信中要她在方澤壇再為皇上祈福,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皇上,皇上怎會傻得以為她是為了我?”
所以他說過,他從沒讓過,因為他打一開始就知道夕顏要的不是他。
“……你說的是真的?”皇上的心震搖,眸色渙亂。
“救夕顏的是你,她第一眼看的亦是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我能介入的地方,不是嗎?”所以他的情感來得濃烈,卻也扼殺得奇快,他從不強求不該屬於自己的任何事物,但唯有璽兒……不是他不放,而是根本放不下。
勾著悵然的笑,皇上緩緩閉上眼。“你說的可是真的?”
“皇上,夕顏的心裡沒有臣,就連她眼中也沒有臣的容身之處。”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
此刻皇上沉斂的神情早已完全褪下渙亂,卻依舊不語。
世於將見狀,忍不住又說:“臣知道皇上恨璽兒是韃靼人,因為韃靼人就是殺害夕顏的兇手,但不知道皇上還記不記得四年前那場大火,璽兒亦在其中,但她卻重斥放火之人,還遣兵堆磚阻火,否則那場火燒得絕對不只是三天三夜。”
這件事是四年前他回京城時,聽內務總管提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