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只要你喜歡我就畫,阿遲你想不想看我畫啊?你想的話就好好的吃藥治療。”
她說的混亂,聲音也難聽,馮遲一動不動,其實她咬的不疼,可他的心像拉開一道口子似的,絞的他苦不堪言,馮遲明白,現在的自己,生有可戀。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去,馮遲只記得她一直在身邊。第二天醒來,馮遲呆了好久,坐在床上忘記動彈———
滿屋子的畫,畫裡只有一個人,吃飯、睡覺、走路,甚至挽起衣袖看錶的姿勢,那低頭一瞬的定格,素紙炭筆,卻也生動的一塌糊塗。
她生命裡出現過的男人,她把記憶中的每一個細枝末節都畫了下來,畫的右下角無一例外的寫著“馮遲”。
馮遲下了床,蹲□一張一張翻看,紙張摩挲手指,沒有人知道,觸動從指尖傳到心尖,此時此刻的他,是多麼心疼。
目光停在畫架上,是宋允清昨晚沒有畫完的,畫上的男人張開雙臂攔在車前。這是宋允清第一次見到他的場面,寫生回家的路上,碰上車子故障的馮遲,他扣了扣車窗,眉頭微皺:“冒昧了,搭我一程行麼?”
他攔車時張開的雙手,就如一個擁抱。馮遲死死盯住畫上的一行鉛筆字,上面寫著———
馮遲,逢遲。
“喜歡麼?”宋允清推開門,手裡拿著一盒顏料,調皮的衝他晃了晃,“絕版收藏噢,你的系列圖。”
他笑,“把這些都留給我吧。”
“很貴,你用什麼換?”
料不到,馮遲竟然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說:“給你當一輩子的人體模特。”
“呵呵,那還不得看厭煩了去,那麼長時間。”
他舒容,眼角一揚清俊不凡,“看倦了才好,我這一輩子怕是不會太長了,可你的一輩子至少還有四十個年頭。”他笑著點頭,“能讓你記這麼久,也算值得了。”
“懶得理你,你一個男人這麼煽情。”她無所謂的轉過身,搗鼓這搗鼓那的,看似沒上心,其實背對著馮遲,宋允清差點就被逼出淚來。
馮遲的變化,連爸爸都看出來了,早飯時問他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噔”的一下,允清手裡的瓷勺掉到碗裡,發出刺耳的聲響,濺出幾滴粥,落在馮遲的手背上。
所有人都看著她,馮遲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碗給小清換上。語氣輕鬆的把話題轉了。
偷偷打量他的側臉,談笑風生的模樣真好看。
馮遲身體的變化她看的出來,凌晨時分有好幾次,他從矮櫃裡翻出藥瓶,忍痛忍的滿頭大汗,卻還是強逼自己不要吵醒她,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間。宋允清在沙發上假裝熟睡,門“嚓”的聲輕鎖,她睜開眼,房間空蕩蕩的,又苦又澀。
*
午飯後一家人難得聚一起,太陽很暖,宋允清指揮著弟弟去澆花,馮遲看不下去,接過花灑說:“小夥子,溫柔點。”
允清笑了出來,“你問問他,認不認識‘溫柔’這兩個字?”
宋漢南無奈攤手,搖搖頭然後走開,允清跟了上去,回頭看著馮遲一個人站在那兒澆花,偶爾擺弄枝葉,摘掉枯萎的花骨朵。察覺目光,馮遲抬頭對她笑。
這樣寧靜和諧的時光,珍重昂貴。剛想對他說話,卻看到馮遲的表情驀的變了,他側過身,右手隱隱按住腹部,臉色極不自然。
允清心慌,連忙跑過去,“馮遲?”
兩人貼的近,他壓抑著聲音,“你先陪我回去。”
額頭上細密的汗,他忍耐著,允清找了個藉口說有急事,和馮遲匆匆離開了家。
“我,我們去找萬醫生,你哪裡不舒服?”
馮遲靠著坐墊,緩了好久才開口:“回家最近,有止痛藥。”末了,他說:“你開慢一點,允清,你闖紅燈了。”
止痛藥。
她眼色一沉,馮遲的病,會逐漸破壞身體的免疫系統,疼痛,是高危病發的前兆。她別過頭,看到馮遲蒼白的臉,深吸一口氣,“好,我們回家。”
她把車開的越來越快,完全失了平時的小心謹慎,塞車時就不停的按喇叭,前後有人不滿,她沒察覺,就像是一種執念,最後是馮遲覆住她的手。
“允清,你耐心一些,我沒事的,不疼。”
不疼,可她分明聽出了一股子咬牙強忍的意味。
還沒到家,馮遲就漸漸不說話了,車裡越來越安靜,靜到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覺得可怖。她一手握著方向盤,另隻手死死握住旁邊的馮遲。
“阿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