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幾天,在課堂上,每個老師都少不得一篇開場白,講學習目的,講學習方法與學習紀律,同時也作些自我介紹,彭石賢聽著感到十分乏味,時時走神,有時李超蘭提醒他:“老師注意你了!”有時也問他:“你又在想家嗎?”彭石賢回過神來,說:“我媽一定在叨唸我,她平時最愛嘮叨了。”這時,仇道民“咳”了一聲,他在談對剛剛結束不久的教師思想改造運動的認識,幾乎每個教師上課時都得如此一番,仇道民用了“脫胎換骨”,“重作新人”這些詞語來形容他的收穫,他說,“政府是我的再生父母,思想改造讓我獲得了新生,這可以用得上一句話,那就是‘以前種種有如昨日死,往後種種猶同今日生’,因此,我把同志們“幫助”我的日子當作重獲新生的紀念日。真正的生命應從這天開始,在革命的道路上,我還是一個蹣跚起步,伊呀學語的小孩呢!”許多同學聽著都笑了,還鼓起掌來,彭石賢卻低下了頭,他感覺不到這話有什麼風趣或幽默,也想象不出老師們的思想改造究竟是怎樣的神聖或神奇,他不懷疑仇老師講話的虔誠,但那個革命英雄仇道民的光輝在彭石賢的心目中卻黯然失色了。
小鎮人早已把仇道民與李青霞投奔革命的事傳說得神乎其神。在彭石賢的想象中,他該是一位衝鋒陷陣的人物,但是,眼前這位班主任卻使彭石賢產生了一種陌生感。他留著長髮‘大背頭’,可謂一絲不苟;方臉盤,架著付寬邊眼鏡;身材只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