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十四歲的孩童。心下一涼,柳卿雲暗自道,龍躍深潭之日已不遠。
下朝之後,福德安攔了蘇文謙與柳卿雲,令二人詫異的還有皇甫太軒,說是皇帝內閣召見。三人隨之而去,拜見過皇帝,待賜座,皇帝才開口:“先皇曾說過,兵在權在,荊州之地一直是朕的心病,皇叔下落未明,朕如何也開不得口。”
小皇帝說著起身渡步,忽的一笑:“如今倒叫朕找著了機會,還得多謝老師。”
“臣責無旁貸。”蘇文謙微笑。
“朕叫你們來,有一事商議。”皇帝頓了頓,“據兵部上報,滯留在荊州的親王府軍隊有近三萬人,卻都是當年從北疆的迴歸軍,朕想借著此次武試規整朝廷。各位意下如何?”
三人面面相望,均是一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本柳卿雲還與蘇文謙商議,如何叫皇帝重試今年的武試,沒想皇帝竟自己提了出來。柳卿雲當即起身抱拳道:“回皇上,臣等正有此意,即可整頓迴歸軍,也可得納良將,朝廷正缺的便是這些上過戰場的老兵。臣以為,此次武試可開放制度,接納各路將才,但凡有級別在身的都可報名,皇上正好從中提拔些收為己用。”
皇帝聞言先是一喜,隨即擔憂道:“法子是好,可朕聽聞,北疆軍裡什麼樣的人都有。”
蘇文謙笑道:“皇上有所不知,土匪營中出悍將,若當真是個將才,又肯為朝廷效力,只怕沒有馴服不了的道理。”
“正是。”柳卿雲附和道:“臣府中多是隨先祖父征戰多年的老將,即時臣挑選些個機靈的,不怕治不住那幫莽夫。”
“甚好!”小皇帝激動的握緊了拳,面上卻不改,對皇甫太軒道:“世子,此番只怕苦難多磨,但朕信你如親兄弟,只能託付於你了。”
皇甫太軒早已熱血蓬勃,當即半跪道:“臣定不負皇恩!”
近來,柳卿雲早朝晚歸是常有的時。蘇凡煙一如往常起身梳洗,用過早膳後喚來祿笙,問道:“小爺最近在忙些什麼?”
祿笙笑著回道:“回主子話,聽先生說爺在與九世子商議武試的事,主子知道爺是武官,此事自然放在心上。”
蘇凡煙點頭,婦人不過問政事這是歷來的傳統,但蘇凡煙打小便隨蘇文謙。蘇文謙見女兒聰明也時不時與之探討則個,倒養成了不似尋常女子的見識。祿笙便是知道這點,才放心大膽的告知。
但既然如今已為人婦,自然該以家事操勞,蘇凡煙便又問了些府裡家常,最後問道:“隔院進來是誰在照顧?”
祿笙一愣,這才想起來那宮裡來的娘娘,卻不知蘇凡煙為何忽然問起,穩了心神回道:“是總管事柳常青,柳總管。”
蘇凡煙低頭沉思一陣道:“你去膳房備些寶府樓的點心,知會柳叔一聲,就說我要去拜會霍紅顏。”
“是。”
祿笙小心翼翼的退了出來,胸口砰砰直跳,這一日總算來了。霍紅顏剛來時整日提心吊膽,生怕兩人有了摩擦不好給小爺交代。府裡太平了些日子,竟是忘記了隔院還有個娘娘。雖說那娘娘定了規矩,按平常府裡來,可萬歲爺沒下那道聖旨,娘娘終歸是娘娘。
尋到柳常青時,他正要去給霍紅顏請安,順道問下或缺,這是柳卿雲當初交代下來的。人都住進來了,總歸怠慢不得。
“柳叔,柳叔。”祿笙趕忙喚住他。
“祿哥兒有何事?”柳常青問道。
祿笙把蘇凡煙的交代轉述一番,就見柳常青臉色也變了,沉默半響,道:“就按主子說的辦,按理主子是主母,也該如此。我這就去通報一聲。”
“誒!柳叔!”祿笙急忙扯住他的袖衫,“這萬一……我們可怎麼辦啊?”
柳常青沉聲道:“這你大可放心,以咱主子的素養斷不會有這事。況且我與那顏妃娘娘接觸,也從無刁難,看上去是個好說話的主子。可不曾想宮裡怎會傳的如此荒誕。”說罷,便徑直往隔院去。
祿笙愣在原地,難不成那霍紅顏來此後竟收斂了性子?不過回想起來,便是當初也不見她刁難過下人,莫非只對他家小爺如此?祿笙想著打了個冷顫,轉身又向膳房去。
“哦?”霍紅顏似是比宮中更加慵懶,整個人傾斜在躺椅上,玉臂微微垂下,撥弄著池塘邊迎風而立的蓮花。“蘇凡煙要來見我?”
“正是。”柳常青低頭垂手道,“我家主子日前身染風寒,未曾迎接娘娘。如今主子安康,也是託娘娘洪福。”
霍紅顏嘴角微翹,比起池子裡的蓮花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