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現代的材料,對於文物來說全部都是褻瀆。
喬治曾經聽韋斯登老師跟別人聊起過這樣一個工匠,他本來想跟對方學習一些技藝的,卻跟對方產生了爭執,最後無功而返。
在相對先進系統化的歐洲修復界都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何況更加傳統的華夏?
蘇進提出的這個前提當然非常重要!
喬治向四周看了一眼,發現華夏修復師們有些微的騷動,小聲討論了幾句,最後還是平靜了下來,看向臺上。
這跟他想象中的可完全不同。
韋斯登老師在英國什麼身份?
當時那個工匠還當著他的面表示輕蔑,直接斥喝他讓他出去。
傳統工匠的固執而不知變通,喬治以點窺面就能看出來。
他原以為,蘇進提出的這一點會遭到強烈的反彈,但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樣?
華夏修復師比他想象中的開明多了?
他哪裡知道,一場驚龍會,蘇進已經徹底懾服了這些修復師,他所展示出來的最新技藝以及其效果,傳統修復師們看得清清楚楚。
再加上後續國家文物局所做的一些工作以及制定的規則……就算這些傳統修復師們還沒有全部接受這種新觀念,心裡也多少開始動搖了。
蘇進彷彿也感覺到了下面諸人的態度,他微微一笑,繼續道——
“在此定義之下,我們大致可以確認古蹟保護與修復的行事宗旨。保護與修復古蹟的目的旨在把它們作為歷史見證,又作為藝術品予以保護。”
同樣的中英文,同樣的無懈可擊。
每句話講完,蘇進都有一個短時間的停頓,以供聽眾思考消化。下面東西兩方的修復師們經過認真思考之後,紛紛點頭。
文物的歷史價值和藝術價值同樣重要,蘇進提出的宗旨兼顧這兩方面,當然是非常合宜的。
“在此宗旨的指引下,我們將對於古蹟的工作分為四個方面。”
“第一,保護;第二,修復;第三,發掘;第四,出版。”
“接下來,我將就這四個方面分別進行闡述,同時也會提出一些疑問。”
蘇進的語氣一如即往的平緩溫和,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他每說一段話之後,都會稍微停頓一下,再接下去繼續說。
然而他的每一段話都嚴謹而流暢,絕無半點漏洞。
顯然,雖然他是應那個年輕人一時衝動的邀請上臺發言的,但發言的內容,句句都經過深思熟慮,是他多年工作與思考後的結果。
蘇進站在臺上,看著下方密密麻麻的人頭,與無數道目光對視。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說的這幾段話,並非來自他自己。
古蹟的定義也好,宗旨也好,都是《威尼斯憲章》裡一條條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它集結了無數世界頂級建築師與修復師的思想,是他們經過無數次討論,無數次研究後,最終得出的結論。
它從誕生那天開始,就成為了世界古蹟保護、修復乃至開掘的指導性標準。
甚至之後它傳到國內,也具有了同樣的指導性,現代文物考古乃至於保護修復工作,絕大部分情況下都是依循它來完成的。
在蘇進以前的世界裡,它具有的就是這樣的權威性!
現在這個世界,並不存在《威尼斯憲章》這樣一份檔案,這樣一份綱領。
然而,當蘇進站在這裡的時候,卻突然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世界的洪流不斷向前,其中包含著無數的理論與思想。
這些理論與思想彷彿河流中的不同支流,不斷碰撞,不斷激發出全新的浪花。
它們一開始可能屬於不同的分支,但當它們不斷往前,最終會匯聚成一條,誕生出一個燦爛的、具有決定性的結論。
他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正處於無數支流相互碰撞的時候。萬千巨浪中,那個結論就在不遠的他方。
現在在場的上千人,每一個修復師,每一個建築師,都是這巨潮的一部分。
他們即將面臨那個結論,自己卻懵然不知。
而現在蘇進站在臺上,他身後站著的,是他曾經那個世界的所有人。
曾經那個世界的人們,跟現在在場的這些人一樣,關注著文物,關注著古蹟,關注著曾經過往那段歷史以及遺留下來的鉅額財富。
兩個世界在這一刻產生了交匯,透過蘇進的嘴,開始對話,開始指出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