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爺爺一樣,應該很讓人覺得親切。
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談修之從小就很怕周老爺子,見到他,連笑都不敢笑了。長大之後,他經歷過更多事情,心性變得更強大穩定,總算能在周老爺子面前談笑自若,正常表達自己的想法了。但即使如此,他自己內心也很清楚,只要跟周老爺子會面,他心裡就會有點緊張。
用他爸的話來說,周老爺子殺氣很重,他後來細細回想起來,覺得大概也是出於這樣的原因。
這樣的緊張感,在私下單獨交流時會更強,所以蘇進上去之後,談修之一直在心裡很好奇,他究竟會有什麼樣的表現。這樣的好奇在半小時之後變成了疑惑,一小時後變成了緊張。一個半小時之後,他終於從沙發上坐直身體,對周離問道:“老爺子在跟他說什麼?怎麼這麼久還沒有下來?”
周離也有些疑惑,他看了樓梯上一眼。談修之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正好走下樓來——他叫封奕,是周老爺子的貼身秘書,也是少有的幾個能自由出入他書房的人物。一般來說,有客人在書房跟周老爺子會面,端茶送水的絕不會是保姆,只可能是他。
所以,他雖然看上去長相平凡,眼神幾乎算晦暗無神的,卻在某些層面上擁有非常高的地位。
周離向他點點頭,開門見山地直接問道:“封秘,上面怎麼樣了?”
封奕眼中掠過一道光芒,面無表情地說:“還在談。”
他口風很嚴,話就說到這裡,沒再繼續說下去了。
周離低下頭來,談修之與他交換了一個眼神,在 他的眼裡看見了疑惑。想來,他自己臉上的表情大概也是如此。
蘇進在跟周老爺子談什麼?怎麼能說這麼久?
雲行燈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她倚在沙發上,拿著平板電腦,不停地在上面划動。談修之瞥了一眼,看見大量文件被點開、瀏覽,然後關閉。雲行燈一邊看,一邊還在上面寫著什麼,儼然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態。
談修之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按捺住有些煩躁的心情,往後靠進了沙發裡。
他倒不是在擔心蘇進——周老爺子叫蘇進來,是問事情的,不可能對他做什麼事情。而以蘇進的能力和心性,應付這種場合完全不是問題。
他擔心的是周老爺子的想法。
他是這樣的家庭出身的,非常清楚周老爺子的地位,以及他能夠產生的能量。因為長期以來,他在傳統文化復興運動中保持中立位置,很多人都想爭取他,也有很多人在觀望他的態度。
傳統文化復興運動要不要繼續搞下去,如果搞的話要怎麼搞,會向著什麼樣的方向發展……周老爺子的話很有份量。
直到現在為止,談修之都有點捉摸不定他的想法。而這一切,跟他現在所做的事情、跟他的理想,全部都是息息相關的……
談修之輕輕舒了口氣,又往樓上看了一眼。不知道他們談得怎麼樣了,或者,他應該更相信蘇進一點。
門口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然後被推開了。
他抬頭一看,立刻發自真心地笑了起來,站起來迎上前去道:“嶽教授!”
他也算是岳雲霖從小看著長大的,但大部分時候,他仍然這樣稱呼她,而岳雲霖自己,似乎也更喜歡這樣的稱呼。
岳雲霖的打扮跟雲行燈之前非常相似,她拎著一個桶,桶沿桶邊沾滿了泥土,連同她手上、腳上的膠鞋上也全是泥。
看見談修之,她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向著他擺了擺手說:“不要過來,我一身的泥,髒得很。”
談修之面前人影一閃,一個人先他一步走到岳雲霖面前,接過了她手裡的塑膠桶。周離說:“我給您放過去,您趕緊去換衣服。”
岳雲霖疼愛地看著兒子,口中卻問道:“你不是在外面執行任務嗎,怎麼回來了?”
周離沒吭聲,轉身要把桶和工具放去儲藏室,談修之介面道:“老爺子要見小蘇,二哥去接了他, 帶過來跟老爺子見面。”
岳雲霖突然一怔,轉頭看他:“小蘇來了?”
談修之是聽說過蘇進在植物園幫助過岳雲霖的事情,但只是聽說而已,沒見過他們倆碰面的情形。這時看見岳雲霖的表現,他反而有些遲疑了,一時間沒說話。
這時,雲行燈走了過來,非常自然地說:“是啊,他過來了,正在跟周外公說話。小姨,我確定我接下來的主研方向了。”
談修之知道,雲行燈之於岳雲霖,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