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母親不說話,慕榮扯了扯母親的衣袖:“媽,你明天給我重新買一個好不好?”
飛飛從他手裡拿過玩具車和輪子,將中軸取下,將輪子裝上,再把中軸裝回去,淡淡地說:“還可以玩的。”
“謝謝媽媽。”慕榮擺弄車子看了看,高興地笑了。
“快去睡吧。”她憐惜地看了一眼兒子。
慕榮點頭,走出去,突然又停下來,轉過身:“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去謙叔叔家裡玩?”
飛飛愣了一下,輕輕地搖頭:“等你讀書考了一百分,謙叔叔就會來看你了。”
“那太好了,這個學期我一定要拿一百分。”說著,蹦蹦跳跳地出門去了。
屋簷上淅瀝的雨聲敲碎了夜色,圍牆外的街燈聳立在雨霧裡,孤獨的亮著昏茫的光線。
她倚著窗子,靜靜的傾聽,雨聲,雨聲,雨聲!那樣單調而落寞。
……
第二天早上,飛飛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窗前,伏在窗臺上,窗外的雨停了,被雨洗過的天空,碧藍碧藍。
她的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件風褸,她站起來,慵懶地伸伸腰,目光落在桌上,不知何時,上面靜靜地躺著一張唱片,是全新的。
她柳眉輕犟,是誰到這屋裡來過?
她奔出屋去,身上的風褸隨風而落她也無知覺,宋世傑正在樓下看報,她問:“乾爹,誰來過?”
宋世傑抬起頭來:“小瑾來過,你沒看見她嗎?”
飛飛“噢”了一聲,將唱片的包裝拆開,開啟留聲機,將唱片放進去,看著它轉動。
音樂緩緩流出,琴聲咚咚,一把金屬般質地的嗓音響起:春花秋月何時了,往時知多少……
啊,是《虞美人》!是御謙的聲音。
他答應她的,他沒忘。
飛飛靜靜地站在那裡,腦子裡是麻痺的,像被釘死在那兒一般,一動也不動的佇立著。
當音樂緩緩停下後,宋世傑凝著飛飛,他的臉色蒼白沉肅,他點燃一根菸,抽了口煙才說:“飛飛,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你不找他,他也不找你。”
飛飛搖頭:“乾爹,不說這事好嗎?”
他靜靜地說:“為什麼不說呢?我雖然老了,可還沒糊塗,你跟御謙是真心相愛的,為什麼不可以在一起?”
“我已經不在乎這些了。”
只要知道他活得好好的就夠了,他們經歷了那麼多,都已經不再年輕了,以前有的慾望,都化作了淡淡的祝福。
平淡,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宋世傑目光掃過飛飛的臉說:“你不在乎,可慕榮呢,他還這麼小,他需要爸爸。”
飛飛幽幽說:“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就算沒有爸爸,他也可以活得很好。他不是沒有爸爸,他的爸爸只是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要很久才能回來。”
她的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宋世傑愣住了,任手裡的雪茄在燃,煙霧瀰漫。
飛飛緩緩地轉過頭去,只見慕榮站在廚房門口,淚流滿面地瞪著她,她的心漏了半拍,不知所措。
“騙子,你們都是騙子,你們騙我!”慕榮怒吼一聲,奪門而出。
飛飛連忙追出去,從後面抱住他:“慕榮,慕榮……”
“媽媽是騙子,都是騙子……”御謙掙扎著,但飛飛的力氣遠比他大,他掙不脫,在她的手臂上狠狠地噬了一口,然後瞧大門外奔去。
“慕榮!”飛飛一邊喊一邊追。
宋世傑將手裡的雪茄弄熄,拿起鎖匙出屋,上了車。
慕榮拼命地往前奔跑,飛飛穿著旗袍和高跟鞋,跑得氣喘喘也追不上,宋世傑開車緩停在她身邊對她喊道:“你回去吧,讓他消消氣,我一定會把他平安帶回來。”
“快去。”飛飛扶著一條燈柱直喘氣。
慕榮即便怪她,也是應該的,若換著是她,也是不能忍受的。
天空遮滿了灰灰濛濛的雲,北風有些蒼涼,恐怕這天還得下雨。
心無依、愛無依
慕榮一直跑,直到跑累了,彎著腰直喘氣,宋世傑下了車,靜靜地看著他。
慕榮抬起頭來看幹外公,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他撲進幹外公的懷裡,大哭道:“幹外公,你們為什麼要騙我?”
宋世傑擁住他小小的身體:“慕榮,無論怎麼樣,你媽媽都是這個世界上最疼你的人,知道嗎?”
慕榮想了想,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