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與胡老師的態度堅決,任誰人也是拆不散的。現在是新社會了,早就不興父母包辦這一說了。要是胡家使硬法兒,非要拆散這門親事,咱也不用擔驚受怕。有政府撐腰,有政策保護著吶,看誰敢胡來。關鍵是,他倆人是不是真的情投意合,死了心地想過一輩子。
振富回到家裡,反覆琢磨著木琴的話。琢磨來琢磨去,總覺得木琴的最後一句話是在向自己暗示著什麼。他開動了大腦裡的所有機器部件,狠著勁兒地轉動了幾天幾夜,最後竟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那就是,掛兒只要與胡老師生米做成了熟飯,看他胡家還敢拒婚吧。
得出這樣的結論後,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兒,覺得自己的推斷近乎荒唐透頂。木琴咋會讓掛兒去做這種丟人現眼的事呢。不過,振富又在心裡權衡了多時,認為木琴雖不會有這樣的暗示,但這個路子未必就走不通。只是掛兒承擔的風險太大了些。要是胡老師在公社又結識了比掛兒更好的閨女,回頭把掛兒一腳蹬了,那就是把掛兒往死路上逼呢。
因了自己身上有過汙點,他不敢拿這話與豁牙子說,怕招來豁牙子的憤恨和吵鬧。但在心裡,他卻盼著掛兒能勇敢地邁出這一步,為自己的終身幸福冒一次險,爭取一次挽救的機會。隨之,他又嘆息掛兒平日裡表現出的軟弱無能來。後悔自己平時把子女們管教得太緊了,弄得能的人敢打老子,像洋行那樣的;弱的人,放出個屁也帶不出個響兒來,像銀行、掛兒之流。
此時的振富已經無能為力了。他只能在心裡唸叨著酸杏和木琴公社之行的成功,更盼著掛兒能明瞭當前的險境,橫下心來邁出那艱險的一步。
遙遠的曙光3)
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勞。
公社之行,讓酸杏明白了一個簡單又深不可測的道理。什麼叫官官相護,什麼叫假公濟私,什麼叫過河拆橋。
他站在公社大院裡,對了楊賢德一個勁兒地唉聲嘆氣,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申訴著自家的苦處和全村老少的強烈願望。說到動情處,他的眼眶裡竟掛上了一層薄薄的淚花。
楊賢德同情地扎撒著兩隻手,說道,老賀呀,這調令都開出去了,還有收回來的道理麼。公家可不是娃崽子,拉攤兒屎尿還興坐回去的。再說,這也是老胡一手操辦的,我咋敢去惹那隻母老虎呀。真要惹上了,她敢把我嚼得連**毛也剩不下一根根兒呢。
酸杏又去找杜主任,偏巧杜主任外出開會沒在家。他便失魂落魄地在公社院子裡轉圈圈兒,等候木琴的訊息。
木琴一到公社後,就與酸杏分了手。酸杏負責去找公社裡直接管事的頭頭腦腦兒,她徑直找文衛組具體辦事的人。
在文衛組裡轉了一圈兒,也見到了組長,又跟辦事員拉扯了一陣子,就是沒捋出一丁點兒的頭緒來。他們都說,這是公社的決定,誰敢違抗呀。末了,還是一個年輕人偷偷告訴木琴說,這事,你得去找老胡。她要是同意胡老師不調走,也就調不走咧。
木琴擔心的事還是被證實了,果真是老胡從中作梗。為了能叫侄子儘快切斷與掛兒的聯絡,她聽從了胡家人的哭訴請求,不顧世面上的影響,硬是把胡老師給調走了。但是,這種事關人傢俬情的事,木琴又如何向她開口呢。
猶豫了大半天,木琴還是硬著頭皮找到了老胡。她把村裡的現狀及學校面臨的困境和盤端出,腆著臉要求老胡再多寬限幾日。等到暑假到了,再叫胡老師走。
木琴苦著臉道,大姐呀,這學校還是咱姊妹倆跑東跑西費盡心思操辦起來的。就跟自己生下來的孩娃兒似的,打斷了骨頭連著筋吶。真要是因此關門停辦了,就像自家的孩子被活活掐死了似的,心裡怎麼也不是個滋味兒呀。
老胡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說,老哥老嫂見天兒蹲在我家裡尋死覓活的,非要把娃崽兒調到公社學校去。父母死得早,我就這麼一個親哥哥。哥又自小把我當了寶貝供著。你說,我不幫幫他,他還能依靠誰人呀。
木琴連道,理解,我完全理解呀。就是村裡暫時太困難了,實在沒了辦法,才來麻煩你的。
老胡挺給木琴面子,答應讓胡老師先完成這個學期的教學任務。她還說,暑假期間,她再幫著給物色個代課教師,不會叫學校停辦關門的。
酸杏得了木琴的訊息,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他憤憤地罵道,***都養了些啥幹部吔。人面上一個個都人模狗樣的,說的大話能把天裝下來。一牽扯到了自家身上,全變成了私利鬼哩,只有自家,沒了大家。孃的,舊社會里的地主老財還想著辦學架橋做善事,為自己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