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沁人。一池幽碧,接著細雨漾出無數漣漪,映著硃紅小亭,伴著假山怪石,有一份空濛之意。亭中佳人,白衣勝雪,隨風拂動,襯著周圍景物,便如同一副精心描摹的工筆畫兒,淡致而恬然。
漪月遠遠見著肖遙藍衫飄拂,俊逸的面龐上,仍是掛著那副似是永遠懶散的笑容,整個人說不出的一份魅力,飄然間,生一股出塵之氣,砰然心跳中,已是喜動顏色。
緊走兩步,肖遙踏上亭中臺階,抱拳拱手道“月兒小姐多時不見,容顏似是更盛往昔,可喜可賀。肖遙應邀而來,這裡見禮了。”
漪月臉上喜氣洋洋,微微一福,嚶嚶嚦嚦的道“不敢當哥哥盛讚。月兒冒昧相邀,實有緊要之事相告,還望哥哥莫怪才是。”
說著,伸手邀肖遙入內坐下。扣兒卻是知機的轉身而去,去準備茶點果品去了。肖遙坐定,望著漪月面容誠懇的道“前番多蒙小姐通告,這番情誼,肖遙無時或忘。本想早來相探小姐,只是繁瑣之事甚多,一時未能得暇,實是慚愧,還望小姐莫怪。”
漪月聽聞肖遙竟肯解釋沒來的因由,不由的喜動顏色。早先憂慮彷徨之心盡去,一時間眼波橫溢,豔光四射。輕聲道“哥哥是做大事情的,平日裡多少事忙,不需顧忌月兒的。”
肖遙點點頭,問道“此番小姐相召,卻不知是為何事?若有肖遙能為之事,定不使小姐失望就是。”
漪月聞聽面色一暗,秀美的眉毛微蹙,輕嘆一聲道“此番之事,說是月兒的事也可,說是哥哥的事兒亦可。”抬眸見肖遙一愣,方又接著道“哥哥當是知曉,月兒此處常有人物往來。尤以上次隨哥哥前來的幾位衙內,更是時不時的前來相擾,讓月兒甚是煩惱。只是怕給媽媽帶來麻煩,也只得勉強應付。這次事兒,卻是起那杜瓊杜衙內之處。”
正說著,扣兒已是將著一個食盒進來,從中取出一隻紅泥小壺,分了兩隻碗盞。又盒底取出幾盤點心果品,擺到桌上。聽著家小姐說起杜瓊,不由的皺了皺挺翹的瓊鼻,恨聲道“那個杜衙內不是好人,看著知書達禮的,卻竟做些逼迫他人之事,偏生還要做出副於人施恩的貌相來,實是無恥的很。”
小妮子嘰嘰喳喳的一通,肖遙聽的一愣,漪月卻是面色一紅,輕叱道“扣兒胡言些什麼。”扣兒一呆,抗聲道“婢子哪有說錯,那個杜衙內還不是覬覦小姐的美色,便以家世相逼,硬要討了小姐去做小妾。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肖遙聽的眉頭軒動,漪月卻是滿面通紅,白玉般的面頰上,瞬間如同胭脂落入了水中,頓時湮出了一片紅暈。向著扣兒輕啐一聲道“還不住嘴,女兒家的如何這般口沒遮攔。休叫肖二哥笑話。”
扣兒得了訓斥,嘟起嘴不敢再說。肖遙沉聲問道“究是何事?月兒小姐儘可道來。”漪月略微遲疑,隨即嘆道“此事卻要上次,奴家使扣兒給哥哥報信說起。”
肖遙點頭靜聽。漪月接著道“那日,張洞張衙內來碧漪樓,定要月兒相陪,言語甚是跋扈,媽媽無奈只得來說了。月兒飄萍之身,也只得應了。與他相坐而飲,待其有了醉意之時,方才說起哥哥之事,道是哥哥竟行了商賈之事,開了一座一杯不飲的酒樓。他心恨哥哥上次折了他的面子,便使人要往哥哥處搗亂,讓哥哥酒樓難以做下去。月兒知曉,這才使扣兒速去相告。不想哥哥有手段,硬是將一樁壞事,便成了好事。月兒聞聽好生佩服。”
肖遙微微搖頭,笑道“一幫潑皮而已,當不得什麼。小姐可繼續說下去,這後面卻又是怎麼回事。”
漪月點點頭,接著說道“那次後,哥哥聲名鵲起,張洞許是知曉了哥哥,便是那怒斬喀日則的英雄,似是安分了許多。只是前些日子,又來糾纏時,酒醉之後,卻揚言要哥哥不會有好日子過,說有手段讓哥哥身敗名裂。只是待月兒再相問時,卻是無論如何不肯多講了。月兒心中焦急,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是聽聞哥哥似是頗為忙碌,又無什麼事發生,也放下了心來。”說到這,面上卻不由的紅了。
她心繫肖遙,多曾使人探看肖遙動向,此時說出,心中實是有些羞澀。偷眼見肖遙並無異色,心中方始安定。只是隱隱一股失望,卻是忽的升起。
肖遙聽她說著說著突然停住發呆,不由奇怪,遂輕身問道“後來又如何了?”漪月聞聲而驚,“啊”的一聲,臉頰瞬間已如煮熟的蟹子一般。面上火辣辣間,卻見肖遙正驚詫的看著己,不由的更是慌亂。
旁邊扣兒看的好笑,眼見小姐亂了方寸,遂上前一步,給漪月斟了一杯茶,輕輕道“小姐,你喉嚨說幹了,且先喝杯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