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分說牽著小花翻身飛上船頂,小花低呼了一聲,只是一個晃神,他們已經在穆琵琶的頭頂上了。小花見昔耶盯著底下看,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盯著瓦片這麼認真,但是她卻可以探下身,穿透瓦片打探裡面的情況。
小花剛伸了半個頭進去,就被昔耶拉了回來,昔耶在她耳邊輕笑一聲,道:“不是來偷窺的。”
小花皺眉,半夜上人房頂,不是去偷窺,那是幹什麼?明窺嗎?
昔耶握住小花的手腕,兩隻纖長如玉的指探入珊瑚手串,從裡面拈出一塊蟹黃一般的東西,小花不知道昔耶是何時知道長卿的存在的,他兩指拈著長卿,將它提在半空中懸而不墜,手指間結了一個術法,攬著小花的腰一同躍入長卿中。
“我們去哪裡?”
“她的夢境。”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要窺探一個人緊掩的內心,從那個人的夢境入手,是最快捷的方法。人一夜最少有五夢,可是醒來之後,卻並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樣的夢,能夠記住的,寥寥無幾。
這夢境不同於幻境,在現實中如何,在夢境還是如何。而幻境則有萬般變化,基本上可以由幻境的主人隨心所欲,這種功效和懷抱夢草入睡的人所製造的夢境有些相似,可是懷抱夢草能夢所思,只在睡夢中,幻境則是可以不分白日黑夜都存在的。
眼前憑空出現一條長廊,硃紅色的漆,烏黑的地板,長廊兩側飾以奇石名花,廊簷上高懸著碧玉鈴鐺,有雨絲輕輕拂過,碧玉鈴鐺錚錚作響。
小花吸了一口氣,正要一腳踏上長廊,卻突然被昔耶拉住,耳畔響起低沉的一句,“有人。”
小花愣了愣,想帶著昔耶飄起來,卻已來不及,嗒嗒的木屐聲愈發清晰的響起,從長廊深處一聲一聲傳來,轉瞬間便有人影從那頭出現。
那是一個容貌生光的小姑娘,一張小臉估計只有小花的巴掌那麼大,妝容精緻所以才會容貌生光。不過她的裝束打扮,卻不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倒有些像是伎子。這並非是說伎子的服飾暴露明顯,而是南國長安在東溪河畔有一條龍式的妓館,從高階到低階,早成一個小型的帝國,其中的吃穿住行都自成一派。
那樣的衣服,其實比尋常人家的姑娘穿得還要多幾層,小花隱約的記得,越是高階的伎子,穿得衣服層數越多,最多能達到十二層。她自然沒有機會去扒開迎面而來的小姑娘穿了幾層,只是覺得看著都熱得慌。
小姑娘走得更近了,一張臉蛋用白粉擦得潔白無瑕,尋常姑娘的衣服,領口都很高,會將脖頸遮蓋得嚴嚴實實,唯獨伎子的服侍領口開得極大,在小姑娘快步行走間,露出白皙的鎖骨脖頸。
小花趕緊伸手捂住昔耶的眼睛,心中默唸著非禮勿視。
秋雨綿細,若有若無的飄落在小姑娘胭紅色的唇上,她走近,卻直接穿過昔耶的身體,依舊急促的往長廊的盡頭而去。
“咦···”小花驚歎,“原來在夢境中,他們也看不見你的。”
她轉身望了望小姑娘的背影,忽見她背上那把用巨大木盒揹著的琵琶,微吃驚,“那是穆琵琶?”
原本在竭力奔跑的穆琵琶腳步緩了緩,好像聽見有人在喚自己的名字,回頭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長廊,抿了抿唇,又繼續向著大堂而去。
小花連忙拉著昔耶跟上去,她努力飄得快了一點,湊到小姑娘的前面,這個臉上塗得精緻的小姑娘果真有穆琵琶的影子,想不到那個雖然已經半老卻仍愛梳洗裝扮的穆琵琶在這麼年輕的時候,就這樣講究。
她還這麼年輕,卻已經這樣講究。
小花在她像粉團一樣白的臉上,竟然找不到一絲皺紋,摸了摸自己的臉,雖然肌膚還是很光滑的,但是那都是因為自己已經死了多年,能不光滑嗎?
“穆姑娘,”在一座暗紅色的精緻高門前,有一箇中年男人迎了上來,眼中有因為穆琵琶遲到的不滿,然而卻已經來不及與她計較,只低聲囑咐道,“宋月閣的六姑娘正在裡面彈琴,你進去的時候,先別急。且記著,手穩心平。讓大人滿意了,你這一生便享用不盡了。”
“六姑娘?”
小花本來是想趴在門縫邊偷窺的,結果被昔耶拍了拍背,就直接拍進去了。
順著琴聲望去,還真是那個六姑娘。
東溪河畔宋月閣的六姑娘,小花可是記得她的琴技曾經引得當時的皇帝偷偷溜出宮去見她,小花沒有真的親眼見過這六姑娘,沒成想會在穆琵琶的夢境中遇見。
本來皇帝是偷偷溜出去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