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覺臺上獨自的沉思是我多年來的習慣。笛的聲音常常從那裡傳出,它帶著銳氣和我心靈的傷感傳遞到很遠的地方。父親有時候會站在我的身後靜靜地聽我吹奏完,然後我就聽見他微微的嘆息。
我說,父親,我不願意聽見您的嘆息,我只想看著您和祖父在打敗敵人的榮耀中歸來的樣子。
我知道你的心事,寒武,從天傾國回來後我就知道了你為什麼沉默了。你恨父親嗎?我讓你失望了。
不,您永遠都是我尊敬的父親。但我決不會跪倒在颯赫之子的腳下,我以皇族的名義起誓,我要做最偉大的王。
可是那隻不過意味著更多的征戰和殺戮。
不,父親,我會以個人的名義來擔當未來的夢想。我不會把天若國的子民拖入到戰火中去。
接著我聽見父親的嘆息在身後消失,像崆覺臺上的風,漸行漸遠。他的身影像淡去的星月,帶著更憂鬱的氣息。
寒煙則常常在摩星巖上修習她的占星術。她從一出生就被認定將來是一個了不起的占星師。她的靈氣和快樂永遠都是我生命中閃耀的光芒。只要看見她,我就會收起我的憂傷和寂寞,變得極其快樂起來。所以她從來就不知道我的憂傷。直到那天她第一次穿上幻星袍,聽見我在崆覺臺上的笛聲以後,她終於知道了她快樂的哥哥原來一直揹負著一個遙遠而憂傷的夢。她說,哥,你怎麼了,笛的憂傷讓人心碎。
我收起笛,然後微笑著。我告訴她,我在練習幻樂。
我聽得出來,哥。皇族裡沒有誰比我更瞭解你。
我沉默了很久,然後告訴她說,我要做最偉大的王。但誰都知道天傾國的王才是最偉大的,沒有人能夠替代他的位置。
你可以的,哥,你已經是最好的魔法師了。你將來一定是最偉大的王。
可是,我要讓天下的人都知道這一點。我要讓他們每一百年都來到天若國祭天和朝拜,讓他們抬頭仰望天若皇族的威靈和榮耀。
哥……
惟一的方式就是打敗颯赫和他的兒子。
當你在天若國出現的時候,泓,我知道一切都開始了。你的到來讓這場對決提前開始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在天若國裡出現。你帶著令人驚奇的傷痛和驚悸,還有流浪的滄桑,我感覺幾百年前看到的那個孩子彷彿是從巨大的風暴中走出來。但我知道,一切都開始了。
而那個時候,我正準備揹著皇族所有的人去提坦門,我一直想得到璜神的靈力。
我知道一旦擁有璜神的靈力,我就可以打敗所有的魔法師。所以我提醒你去見璜神,我策劃著在提坦門上找機會獲得璜神的力量,然後就在提坦門上打敗你。可是我看著璜神在我們面前倒下,他的靈力源源不斷地進入到你的體內,你的強大是我無法迴避的事實。我的夢想在那一刻再一次破裂。
我一直沒有對你下手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鳳略。因為我知道他和璜神一樣的強大,我即使打敗了你,我還得面對他,所以我決定共同打敗鳳略以後再和你來一場對決。因為我惟一的目的就是打敗你。我忘不了當年你站在天幻神座旁而我躲在洛玢宮的帷幔下哭泣的情景。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所做的一切你都知道了,我為了繁會琴殺死了伽莫。但直到最後我才知道繁會琴根本就不受外人的控制,它是商戚的精魂。我從一開始就在籌劃一個註定要失敗的計劃。正天宮裡繁會琴的炸碎也將我推進了深淵之底。
當寒煙佔測你的身世的時候,我其實早已經知道你就是颯赫之子。而寒煙,直到我們一起走進璜神給我們的夢境以後,她才知道你就是天傾皇族的皇子。而我知道,她那時候已經愛上了你。一切都變得複雜起來,我看著寒煙的快樂在她身上消失,她總是在一邊躲著哭泣,然後無助地望著我,說,哥……
原諒我,泓,我沒有想過要傷害你。我惟一的願望就是打敗你,以此來見證天若皇族的強大和榮光。當我看見你在後宮的月色裡走動的時候,我對你說,泓,我想和你來一次對決。你沒有回答,仍然背對著我,像是在沉思,也像是不屑。我又說了一句,泓,我要打敗你。你仍然沒動,然後我就出手了。我的鐾空咒出手後就不可能收回,所以輕易就穿過了你的胸膛。我不知道為什麼你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其實根本沒有想過要殺掉你。
接著我聽見寒煙的聲音——哥,答應我,快樂地生活。
我終於看清了寒煙的臉。她穿著和你一樣的幻袍等待著死亡。她的微笑和月光一樣安靜。我看著她的眼睛,裡面的憂傷在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