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從天而降的仙女。
佝僂著的背,艱難的轉過身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開始是不敢置信,可那同樣錯愕的表情,告訴她,那一切都不是他們在極度寒冷飢餓而產生的幻覺。
是真的,都是真的,他們的王將他們扔在水深火熱的深淵置之不理,而另外一個和他們毫無相關的人卻願意來救他們了,馬上的那個人是天上下凡的仙子,上天是有眼的,因為看到了他們所受的罪,所以派神下來解救他們了。
兩旁趕路的難民停了下來,雙手俯在地上,對著夕顏的方向不住的叩頭,也不知是誰帶頭說了句:“天神大人下凡。”其餘的人便紛紛跟著,叩拜擁護。
他們的心裡,沒有將他們棄之不顧的王,沒有夕顏口中的琉璃皇上,就只有馬背上那一身素衣的女子。
“紮營,架鍋。”
夕顏將伸展至半空的手,疾風一般的揮下,縱身下馬,簫劍和彩雲兩人也跟著一起跳下馬,緊跟在她身後一米的位置。
“隨我一起去視察。”
夜裡,烏雲重重,月朗星稀,篝火燃燒,熱氣直冒,肉末特有的香味充斥在口鼻,即便剛剛吃了熱乎乎的白饅頭,可對於好幾天都沒進食的他們來說,完全就是杯水車薪,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而有些人的口水怎麼都抑制不住,不停的打在大腿上,發出和雨點一樣滴滴答答的聲音。
受災的人原本就多,隊伍呈不斷壯大的趨勢,再加上大部隊還在後邊,人手有些不夠,夕顏先是讓隨行的大夫給他們把脈看病,將染上疫病的人單獨隔開治療,而有些病入膏肓的,夕顏自然不會留這樣的人禍害其他的人。
選擇,每時每刻都是存在的,有些時候殺人,是為了讓更多的活著,她從不認為自己是大公無私的人,不過是為了大局著想,她的大局。
一些沒有染上疾病的壯年男子,自發自覺的擔負起了任務,在帳篷的四周撒上了生石灰,夕顏原就準備將這些人利用起來,不過轉念一想,他們這一路下來,必定極其疲倦,也就沒有開口。
近百個帳篷,夕顏幾乎每個帳篷都會呆上一炷香的時間,安慰那些因為災難而受到驚嚇的老人孩子,安慰那些家破人亡,精神萎靡不振的民眾,一遍遍的告訴她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既然好不容易才在這場災難中存活下來,死者已矣,活著的人就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
有些時候,精神上的寬慰比提供物質上的幫助更能發揮作用,既然她已經選擇了這條路,那她必定會做的最好。
短暫的交談,夕顏基本已經摸頭了他們的處境,洪水發生了以後,朝廷壓根就不管他們的死活,各個地方都有暴亂髮生,但是因為規模不大,都被鎮壓了下去,而多次失敗的他們,眼看著一個個親人相繼喪生,都沒有了那份反抗的心思。
越挫越勇,有些時候,對這樣的苦難大眾來說是沒有根據的,尤其是,這樣一直沒有組織的隊伍。
不過是朝廷的那些人無良,不把他們的命當命,居然沒有撥銀賑災,這樣的王朝,離滅亡也不久了。
來這裡避難的除了芷蘭的受災最為嚴重的潮州和兗州,還有東吳,和滇的民眾,幾乎囊括了南方所有的小國。
夕顏巡視了各個帳篷以後,已經是深夜了,混沌的天際,帶著秋天特有的濃重的霧氣,打在臉上,既冷又溼,儘管身上披上了厚實的外套,夕顏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夫人,自己保重身體。”
夕顏回到自己的營帳,手上抱著小暖爐,扯過被子,將自己渾身上下裹著,冷的瑟瑟發抖,眉宇間可以看出很明顯的倦怠,不過那雙眯著的眼睛卻很有精神,像是夜裡的冷風,清寒冷冽。
這樣的事實,雖然有些震撼,倒不至於驚掉他們的眼球,甚至這一切都是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天機樓和顏夢樓與芷蘭等國家都有貿易商的來往,這種經濟上的往來不單單限在民間,大部分都是一些大官還有皇室成員,奢靡成風,這四個字不足以形容他們荒誕的生活。
吃穿用度,無一不上等精緻,他們的一頓飯,完全夠尋常老百姓用上一年了,比之強大富裕的琉璃,完全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燭火搖曳,營帳裡的三個人,一個裹著被子渾身發抖坐在床上,而另外兩個人,明明連外套也沒穿,卻絲毫沒有受外面冷風的影響。
彩雲看著夕顏,面露擔憂,夫人這個樣子,還與那些災民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這要是被感染了該如何是好?
簫劍嘴角噙著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