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到一股冷香,清清雅雅,為這炎熱的初秋添入幾分清涼。昨日來這裡的時候,她也聞到了這股香氣,但那時,她以為是錯覺,今天,她又聞到了。難道這男人天生帶著異香?
男人轉過頭,她有一瞬間的出神——在金陽燦烈中,她居然看到了梅花繽紛。她眨個眼,再望去,卻是男人清淡的容顏。他五官並不算突出,可貴的是那份冰寒氣質,傲傲冷冷,在萬物間,他獨放光華。
今天,男人把自己收拾妥當了,布衣灰舊,卻整整齊齊。
他朝盧三娘拱手。“柳二謝過盧姑娘救命大恩。”
這番話不假,卻也不真。
柳二,柳照雪,柳家二公子,誰能說是錯呢?
“柳二?”盧三娘意味深長地揚了揚眉,把一籠素包子拋給他。“吃吧,等你吃飽,我們有更多的事可以談。”她自拎了一籠包子,飛身上樹,半躺在橫生的枝啞間,微風送來幾許清涼,嗯,還有淡淡的冷香,是他的味道。
在秋老虎一樣的氣候裡,身旁有這樣一個人,倒是件不錯的事。
但……他真叫柳二?盧家莊也有個盧二呢,這年頭,爹孃給子女起名都不太用心。
不過,她還是不相信柳二真的叫柳二,可她也不排斥他。這個傻子雖不老實,但很有些趣味。
第2章
柳照雪和盧三娘各自吃飽後,他向她交代了來歷。
“在下是一名鏢師,護送一位姑娘到盧花蕩,尋找嚴氏親戚,不料碰到盧莊主過世,舟船禁駛,只得盤延下來,偶然間來到此處,發現一塊石碑,上刻劍招,瞧得入迷,忘卻時間,才會讓自己餓昏倒地。”
敢情是個武痴,不過什麼武功能讓人痴迷至此?她沒說相不相信他,只問:“那石碑現在何處?”
“這裡。”柳照雪將石碑指給她看。
那是個古老的東西,似乎用勁大一點,它便會碎裂成沙。盧三娘輕輕地搬動石碑,仔細觀看。
“你在哪裡發現它?”
“就在剛才盧姑娘用飯的樹下。”
盧三娘這才看見,那大樹根底有個被刨出來的小洞,而她往來此處十餘年,居然都沒發現,只能說,各自緣法不同吧!
盧三娘看著劍招,半晌,皺眉。“這不是華山九劍嗎?”
“確是華山九劍。”
“這劍招,一個初入門的華山弟子都會使,你卻為它痴迷?”
“兩百年前,華山九劍曾經威震江湖,之後,華山派分裂,內鬥了百年,從此下復之前雄風,華山九劍也淪為末三流技藝了。在下很好奇,何以曾威勢無雙的劍招,如今卻變得軟弱無力?而這塊石碑,依它殘破的程度,至少百年,也許它可以告訴我,現在的華山九劍和以前的華山九劍,到底哪裡不同?”
“你發現不同之處了嗎?”她問,一點都不覺得他學習別人門派的武功有什麼不對。
“沒有,兩套華山九劍一模一樣。”
“所以華山九劍的沒落是因為江湖實力提高,而非傳承出了問題。”她的手指彈著石碑。“這玩意兒……它落伍了。”
“在下不這麼以為。”他也摸著石碑,眼中一股狂熱。
她有一點相信,他是個武痴了。
“在下認為是華山九劍的傳承出錯了,這劍招裡有一個秘密,它在華山派的內鬥中消失了,才導致華山九劍的威力下降。”他說。
“你有何根據?”
“沒有,純粹是直覺。”他說著,笑了,笑得十足地瘋狂。“在下的直覺一向很準。”易言之,他非找到華山九劍的秘密不可。
現下,她有八分相信他是個武痴了。“你想怎麼破解這個秘密?”
他抬眼,直直地看著她,目光比冰冷,又似火熱,透出了——若不能找出華山九劍的秘密,便老死蝦子坳的味道。
“果真是個武痴。”她大笑。“好,你想留下來,便留吧!”她拍拍手上的泥灰站起身,準備回家。
對於華山九劍的秘密,她沒有興趣,也許它將成為天下第一奇功,但她已經有了三煞劍。她一向認為,與其貪多嚼不爛,不如專精一門。
她右腳在地上一踏,身子便如鷹隼般直衝高空。
天上果然此地面涼了一點,但仍不及在他身邊清爽,這自稱柳二的男子,給人一種淡雅的感覺。
她對他的印象還不錯,所以容許他留在蝦子坳。
“你怎知我姓盧?”身子在空中轉折之際,她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