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老靈丹就不會死亡,只要他的肉體受到致命傷害,同樣回天乏術;這也是他千年以來,一直處處小心保護這副臭皮囊的原因。或者,他該服用掉另一顆同樣儲存了千年的藥丸,讓被抑制住成長的身體機能回覆正常,一如普通常人隨著歲月的流轉走完這趟人生路。
他該吃下它的,別再執著下去了,沒有用的。
“少爺,別再喝了。”突然闖進他房裡的季言,一手奪下他欲再注滿液體的酒杯,“喝酒於事無補,只會愁上加愁。”
沐南扉苦澀地凝望這位陪在自己身邊三十年,從青年步入壯年的好朋友兼夥伴,他倍覺挫敗地道:“你知道嗎?我到今天才明白自己是多無知、多愚蠢。我早該放棄了,早該找個窮鄉僻壤的小地方度此殘生,我……”
“千萬別放棄希望,她肯定會再重生,你會找到孟小姐的,若你到此刻喪失了信心,那千年的找尋不就成了白忙一場,你叫再現人世的孟小姐情何以堪?”熟悉他過往一切的季言適時地鼓勵著他。
沐南扉拍拍他的肩,露出苦澀一笑:“謝謝你。”
外邊天色已大亮,陽光明亮耀人。
“別老把自己困在枷鎖裡,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心情會好過些。”季言看看屋外的好天氣,建議道。
“嗯!”他點了點頭,不怎麼有生氣地勉強自己向外走去。
望著他沮喪的背影,季言除了嘆息之外,又能說些什麼。
“新娘禮車到了。”眾人一陣歡呼。
鞭炮聲響徹雲霄,熱熱鬧鬧地向眾人報喜。
一群伴娘簇擁著穿著一襲淡雅白紗禮服的美麗新娘坐進禮車裡,天氣晴朗無比、萬里無雲,是個標準的豔陽天;但這種天氣倒令臉上撲著新娘彩妝的唐水靜略感吃不消。她一向怕熱,又加上人滿為患的道賀賓客增添熱氣,她真擔心繁瑣的婚禮儀式還沒進行完,她就先給熱暈了。
她原本是想讓婚禮簡樸一點兒,可惜身為集財富。名利於一身的大企業家唐定國的唯一女兒,她的建議立即被寵愛她的雙親打了回票。
“累了是嗎?”一身西裝畢挺的新郎李丹青體貼地用溼紙巾幫她拭去額上的汗水,多年的交往,他當然清楚即將成為她老婆的美麗新娘最怕大熱天。
“謝謝!”她把溼紙巾接過手,雖然即將與相戀三年的男友結為夫妻,但胸口滲出的汗漬,她仍不好意思讓他擦拭。
這襲珍珠色新娘禮服穿在她身上和她凝脂的肌膚相互輝映,同時也毫無保留地勾勒出一百六十五公分高的姣好身段及纖纖細腰。這件經由知名設計家親手縫製的禮服,把她襯托得更為婀娜多姿,又配合她精緻如搪瓷娃娃般的美麗臉龐,嬌豔得夠攝人心魂了。尤其她胸前那絕無僅有的豔紅雙心胎記,更突顯出她的與眾不同,無怪乎,李丹青連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痴迷凝望她。
“怎麼辦?我還是好熱耶。”唐水靜的兩隻纖手不停地在臉龐兩旁猛扇著。真夠倒楣,這輛賓士新娘禮車的冷氣裝置竟然壞了,緊緊封閉住的車窗透不進些許空氣,怎不令她開始覺得呼吸困難。
聽到她的抱怨,李丹青這才回過神來,忙道:“把車窗降下來些,自然的涼風會讓你舒服點兒。”他立刻幫她按下車窗開關。
“謝謝!”她又重複道聲謝。沒辦法,她總不忘在語尾加上謝意,相敬如賓是這三年來她與李丹青談戀愛的最佳寫照。
李丹青對她一直很體貼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再加上兩人相當的家世背影,讓她父母對他安心。
她同樣也欣賞他的才華、他的人品,這樣的人已經夠格當她丈夫,所以她決定嫁給他。雖然不知為何,對他,她激不起一絲戀人該有的摧燦火花,感覺平淡得如一汪湖水。不過,這並無妨,反正她從未想做小說家筆下的女主角,只希望自己能夠平順地談戀愛、平順地嫁人、平順地生兒育女、平順地過人生,其它的不必再奢求了。
“大約再十分鐘就到禮堂了,你再忍耐一會兒。”李丹青溫柔地說道。
“嗯。”她含笑點頭之後,趁著紅燈車停下來,側首將視線投向人行道上,路旁好奇新娘長相美醜的行人正互咬耳朵地對她品頭論足。
她笑了,憶起從前,自己不也是這般模樣,對頭蓋白紗的新娘總存有一分好奇與羨慕感。
沒來由地,唐水靜的心臟突然猛烈跳動著,她若有所感,視線不自主地開始梭巡造成她不安的原因。
就在距離她不遠處,有一雙閃爍著灼灼眸光的黑瞳正死死地盯住她,絲毫不放鬆地凝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