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星圖緩緩抬頭,蹙眉道:“公主誤會,少侯爺何等金貴,草民怎敢高攀?少侯爺禮賢下士,是草民的福氣。”
明樂公主一瞬意外,“哎呀,小師爺模樣挺俊俏嘛,嘴皮子也練得不錯。”
“公主謬讚。”龍星圖面無表情。
明樂公主卻話鋒一轉,惱火道:“既知少侯爺金貴,你還敢處處頂撞他?”
“草民不敢!草民昨夜是為公主說話才……”
“大膽!”
明樂公主不耐煩地喝斷,纖手一指,“掌嘴二十!”
龍星圖呆怔。
遇上刁蠻公主,那便是秀才遇上兵,沒有道理可講,只有權利和尊卑。
“皇妹!”
周慍及時阻止,神色嚴厲道:“龍師爺才學出眾,立下大功,甚得父皇歡心,皇妹可別嚇著龍師爺了。”
“那又怎麼樣?我是公主!”明樂公主下巴一抬,絲毫不懼,“本公主愛懲罰誰便是誰,父皇不會管!小全子,動手!”
周慍生怒:“你……”
“賢親王不必為草民費心。”龍星圖淡淡開口,神色坦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我一介平頭百姓?只要公主開心,那草民受了掌摑之刑便是。不過,草民自己動手即可,無須勞煩公公。”
“等,等一下。”這時,小全子大著膽子勸說:“公主,您不是想知道少侯爺的下落麼?掌摑不急,您先把正事辦了才好。”
明樂公主一聽,恍然反應過來,“噢對呀對呀,你快說,舟哥哥在哪裡?”
龍星圖道:“回公主,草民不知。”
明樂公主登時拉下臉,“龍星圖,你大膽!你給本公主跪在這裡,掌摑一百,一直跪到本公主……”
“誰大膽?”
有男音突然從身後響起,明樂公主先是一怔,繼而神采雀躍地回頭歡呼:“舟哥哥!”
龍星圖腦袋一垂,心裡甭提有多難受。
原以為離開的人,忽地從天而降,且在她遇難時,在她最狼狽的時刻。
“公主雅興不錯。”厲硯舟清冷目光掃了一眼明樂公主,隨後朝周慍拱手道:“見過賢親王!”
周慍如釋重負,“硯舟,你來得正好。本王須到兵部熟悉軍務,你在這裡陪公主吧。”
“是。”厲硯舟應下。
周慍隨即走人。
原本不想厲硯舟有太多機會與龍星圖接近,但事情發展出了意外,明樂公主仗著老皇帝寵愛胡作非為,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厲硯舟能夠治得了公主,救得了龍星圖。
所以,緣份這種事情,實在是一個“巧”字。
明樂公主主動挽上厲硯舟手臂,笑靨如花:“舟哥哥,人家正要去找你呢,你今日不忙了吧?陪我出宮玩兒好不好?”
厲硯舟俊容寡淡,他毫不留情地撥掉明樂公主的手,視線落在龍星圖頭頂,道:“公主看起來挺忙的。罰跪石頭地,罰掌摑一百,這人是犯了幾等罪行?”
“舟哥哥,你都不知道,這個人有多討厭,一個小小師爺,竟敢……”明樂公主正說在興頭上,突然拍了自己腦袋一下,“哎呀,舟哥哥,你不會真的拿龍星圖當友人看待吧?”
厲硯舟扭頭看著明樂公主,眼中無一絲笑意,“不行麼?”
明樂公主從未見過厲硯舟這般嚴肅嚇人的模樣,當場呆傻,不知所措。
“需要跪多久?我替她跪。掌摑一百不夠的話,我替她挨二百,可以麼?明樂公主!”
“嗚嗚……”
眼看明樂公主哭了,厲硯舟非但不安慰,反而厲聲叱責:“你貴為公主,便可以為所欲為嗎?平日裡橫行後宮,領著太監宮女鬧騰便也罷了,如今怎會越來越任性?”
明樂公主當眾被教訓,實乃史上第一遭,但她卻癟著小嘴,除了哭鼻子,絲毫不敢反抗。
厲硯舟回身,單手攙上龍星圖胳膊,低聲說:“起來吧。我送你出宮。”
然而,龍星圖果斷拒絕:“原本便是草民犯錯在先,公主懲治草民是應當的,請少侯爺公私分明,莫要冤枉公主!”
厲硯舟蹙眉,“你跟我較勁兒,是想氣死我?”
龍星圖抬眸,火氣一時衝上頭,習慣性地脫口罵他:“走開!不用你管我!”
厲硯舟氣極,強行使力一把拉起龍星圖,道:“有時間拌嘴,不如去送梁惜絨最後一程。今日皇覺寺大師會去給梁惜絨超度,之後直接啟程運屍回奉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