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
杜寅眨出一顆好大的眼淚珠子,委屈地脫掉衣服,在浴缸裡蜷成一團。
“抱住頭。”杜佑山吩咐。
杜寅聽話地抱住頭。
杜佑山澆花似的用花灑把兒子澆了澆,然後在浴球上擠一大坨沐浴液,“站起來。”
杜寅全身發抖地站起來。
“趴在牆上。”
小孩無辜地抱著腦袋趴在牆上。
杜佑山將他從上到下刷了一遍,“轉過來。”
小孩像機器人一樣老實轉過來,抽抽搭搭地掉著眼淚。
杜佑山不滿:“爸爸對妳這麼好,妳哭什麼?”
“哇嗚嗚……”杜寅終於忍不住了,邊哭邊喊:“爸爸好嚇人!”
杜佑山氣不打一出來,往兒子的屁股上連抽幾個巴掌,喝道:“我怎麼妳了?妳這賤小孩!還哭!再哭我打死妳!”
杜寅不理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杜卯在浴室外踹門,大聲嚷嚷:“姓杜的,妳再欺負我哥試試看!”
杜佑山又好氣又好笑:敢情妳小子不姓杜?
卻聽杜卯越罵越難聽:“姓杜的,妳這老混蛋!等妳老了我把妳關在廁所裡,每天只給妳吃青椒和紅蘿蔔!”
杜佑山鬆開痛哭不止的大兒子,兩手往褲子上擦擦,開啟門,居高臨下地瞪著小兒子,面目猙獰:“再說一遍!”
杜卯在父親巨大的陰影下連連後退,氣焰低了不少:“我……我我……青椒和紅蘿蔔有豐富的維生素ABCDE,是武叔叔說的……”
杜佑山怒極反笑,拎起杜卯按在沙發上好一頓痛打,杜卯聲嘶力竭地嚎啕,臺詞不知道是從哪個電視劇上學來的:“救命啊哇哇——妳要不然就殺了我,我如果活著肯定找妳報殺父之仇——啊妳殺了我吧……砍頭,不過碗口大的傷口嗚嗚好疼啊……”
桂奶奶搓著手在一邊勸架:“作孽啊,杜老闆,妳為什麼專門回家揍孩子啊?真是,真是,武先生怎麼還不回來,這日子沒法活了……”
杜佑山興致勃勃地回家,打算和兒子們緩解緩解緊張的關係,最終把兩個兒子打得鬼哭狼嚎,這才換身衣服,清清爽爽地出門去花天酒地了。
白左寒接了一系列城雕工程,是工業新區環島上的一整片浮雕,市政建設劃撥了大約三千萬,一般來說,工程隊利潤在百分五十左右,簡直是個人人眼紅的肥缺。白左寒本人可不這麼想,他翹著二郎腿坐在工瓷坊門檻邊的竹椅子上,手裡端一盤楊小空給他洗好的桑葚,且吃且抱怨:“腦子有病!天氣這麼熱,搞個屁城雕啊!”
“妳的工作室有中央空調,怕什麼?”魏南河對光坐在門檻內,小案桌上放著一摞巴掌大的白釉碟子和雜七雜八的料碟,他有一段時間沒畫古彩了,用白碟子練練手,粗略地畫些小稿。
“那也得費體力啊,老兄!”白左寒拈起一個小白碟,在魏南河眼前揮舞:“妳做這麼文雅的活,怎麼會知道我們這些體力勞動者的辛苦?泥塑可以在空調房裡,翻石膏呢?翻大缸泥呢?上工地監工呢?這個工程做下來可以褪三層皮了!”
“翻大缸泥?”魏南河將剛畫好的小白碟放在一邊,又拿起一個,用生料隨手勾個圖案,漫不經心地問:“怎麼不翻玻璃鋼?一次成型多方便。”
“投資方說要什麼就什麼,我還不知道玻璃鋼省事?大缸泥翻模我還真沒什麼經驗。”白左寒把玩著光潤的白釉碟子,拔長脖子往妝碧堂看了一眼,“柏為嶼和楊小空的泥塑功底都不錯,我向曹老借來用用?”
“提什麼借?”魏南河失笑:“馬上要放暑假了,柏為嶼的畫展開完曹老就去澳洲,怎麼管得了那兩個崽子?柏為嶼麼,錢給夠就行。至於楊小空,只要妳吭一聲,他就顛兒顛兒跑來倒貼妳。”
“說的這麼難聽,我可沒有拿楊小空怎麼著。”白左寒極不自然地咳一聲,斜眼看魏南河:“不像某教授,十幾歲的小孩也下的去手。”
魏南河自認自己沒臉評價白左寒,於是轉移話題道:“大缸泥翻浮雕,批次燒製的時候容易變形,妳用的是杜佑山的氣窯吧?小心點,別把他的高溫棚板燒塌了。”
白左寒往嘴裡丟一個桑葚,應道:“燒塌了賠他。”
“一塌塌半邊窯,妳還得返工。不如裁小塊點,五十公分一塊,燒完拼接起來。”小白碟上的人物臉孔只有黃豆大小,魏南河抖抖勾線筆,筆尖輕提輕落,只幾筆便勾畫出精緻的五官。
“嗯,總之先做好泥塑翻出石膏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