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都停涕了,她就那麼任紅蓮業火席捲了她的全身,她也彷彿不知道痛般,不哭不鬧,只有滿滿一眸子的火光灼天。
只那瞬間,便將她出世的容顏焚盡,
火焰散盡,原地只剩下小小一灘劫灰,卻也大半都是那件寬大的衣物留下的灰燼。
周圍一片死寂,蕭子墨直值她眉心的長劍登時斬下,卻斬了個空,劍下已空無一物。
一片死寂。
最先響起的卻不是蕭子墨的聲音,而是一聲來自遠方的驚呼:“小娘子!”
而次之響起的也不是蕭子墨的聲音,而是封門門主惋惜的嘆聲。
一道紫色華服身影從人群中擠出身,往日風流邪魅的臉上只剩下慌張,正是失蹤已久的天樞,他直奔那一堆劫灰旁,咚的一聲是膝蓋觸地的聲音。
天樞竟單膝跪在劫灰旁,伸出手,似想去捧起一抹劫灰,卻不知怎麼,終究是頹然放下手,回首怒視著蕭子墨,一字一頓,字字遍佈寒意。
他說:“蕭子墨,就算是塊石頭,捂了這麼多年也該有點感情和體溫了吧?”
“何況,這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第八十六章 挫骨揚灰
字字傷心,盡是泣血的控訴,天樞直直的盯著蕭子墨的面孔,極力想從他臉上尋找到什麼,哪怕只是一絲一縷不捨的神情。
奈何,什麼都沒有,那張如玉的面龐冰冷的好像是一張完美的面具。
蕭子墨平靜的轉過身,身影翩然如鴻,衣襟翻飛在風中獵獵作響。
聲線平靜,依舊清淡優雅。
眸子裡似乎有一灘死水,毫無波瀾,平靜的落在在場的每一人臉上:“各位,還有事麼?”
“呵……呵呵……當然是……”
不待他說完,蕭子墨一步一步踏起,直衝長生殿行去,留下身後那僵硬的哂笑聲。
忽而,他停下腳步,眸子滑到眼角,斜瞥著地上那灘灰塵。
到底是有師徒情分的……眾人見他的動作暗想,看來蕭子墨也不似表面那麼冷然無情。
但下一刻,他的動作,讓眾仙深切的意識到自己的可笑。
白如美玉的指尖探出袖口,指尖捏訣,轉瞬間狂風大作,狂風席捲上那灘劫灰,劫灰順著風的軌跡飄飄灑灑揚揚,細細密密流過天樞的指間,也細細密密流過他的指間……
前者呆愣了半晌,後者,平靜到死靜。
天樞一聲大吼,怒視著滿袖清風的蕭子墨;“蕭子墨,你幹什麼!她是你徒弟啊!”
視線淡淡的掃過天樞的臉,蕭子墨眸色深深,俯視著他:“那又如何?”
“你們相處了近百年,你難道一絲一毫的回憶都沒有麼!”天樞雙拳緊握在一起,怒目相視。
回憶?洛迦山上的初見,長生殿內的相伴,論劍大會上的英姿勃發,太虛幻境中的蒼白容顏,誅仙台上深深淺淺的眼眸……
還有那始終繚繞在她周身似蓮似桃的香味,此刻還繚繞在空氣中,只是那味道卻在越來越淡,越來越淺。
一如那逝去的身影。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那麼一人,毫不在意他滿身的鮮血,撲入他的懷中。
再也沒有。
蕭子墨垂下眼眸,一步一步踏向長生殿,背影堅毅,一絲一毫的留戀也沒有。
“會忘掉的,只是時間的問題。”
是的,會忘掉的,她對他而言,不過是數千年中的滄海一粟,會忘掉的。
轉眼間,那襲絕情的白已消失在長生殿大門中,只留下依舊呆愣的眾人。
見已是如此結局,眾人也都緩緩散去,獨留下天樞依舊半跪在那堆劫灰曾停留的地方,久久佇立。
半晌,他垂下眼眸,唇微微翹起,似輕聲呢喃。
“蕭子墨,你可當真是心狠啊…… 比我要狠啊……”
“我至少,沒有親手吹散她的骨灰,將挫骨揚灰貫徹呢……”
百里墟神殿中昏暗一片,一盞琉璃燈孤獨的燃燒著,神澈眼簾微垂,倚躺在榻上小憩。燭火的燈光明明是溫暖的黃,照在那襲雪鍛上卻也帶出了幾分隱隱的含義。
在百里墟神殿內,就連是暖,都暖不到心底。
一道金色身影從大殿門外大步行來,與之同時,一件雪白雪白的狐裘劈頭蓋臉的覆在了神澈的肩上,屠鳩不滿的皺著眉,眉間一個深深的川字,一雙大手替神澈整理著狐裘,滿臉的不滿。
“你敢不敢給我注意點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