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青笑想也不想,登時闖入鎖妖塔,蕭子墨緊隨其後。
看清情況,蕭子墨已明白了個大概。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出去吧,門要關了。”
當所有人都已離去,僅剩下蓮夙一人,天鎖數根,還有遍地蔓延的青苔。
誰又看到,她的頭顱低垂下,眼神寂滅。
“吱呀……”
鎖妖塔大門漸漸關閉,古老的門閘吱呀作響,蕭子墨的眉也隨著大門的禁閉皺起,眉宇成峰。
門緩緩闔上,那死灰般的面容終於消失在兩扇門的縫隙間,僅剩下流轉著冰冷光澤的青銅門。
蕭子墨也終於,拂袖而去。
鎖妖塔再一次的空曠。
而這場戰役,在此刻也終於完全落幕。
風華絕代的白衣身影在路過竹林的那一刻,一瞬間的停滯。
突然想起,百年前有誰在這裡埋下了什麼。
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來了……是一罈醉生夢死啊。
此後的三天,誰也沒有見到六界第一上仙蕭子墨。
若是有人的視線能透過滄流山長生殿前的石壁,定會大吃一驚。
昔日裡行為得體彷彿永無喜怒的滄流上仙喝的酩酊大醉。
連他自己都記不得,醉到深處時,他緊緊抱著一罈醉生夢死,笑不笑,哭不哭。
醉到深處的那一刻,蕭子墨的腦海中又浮現出百年前洛伽山上,女孩眸色清淺,將手放入他的掌心,眼眸彎彎,剎那間天地無聲。
這一刻他才知道,時間並不是什麼解藥,反而是一種慢性毒藥,讓人上癮的毒藥。你以為你已然忘卻,你以為你已然看開,你以為你不再在意……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它只會讓你的痂越結越深,讓你錯覺的以為自己已然看淡。
當真正被揭開時,那痛徹的不只是心扉,而是每一寸,深入骨髓。時間越久,痛的越是深刻。
而他,用了數百年的時間,醞釀了一罈酒,一道心上疤。
在一夜間,盡數飲下。
第三十三章 浮生若夢
是夜,夜色下週圍一片荒蕪,曾經木秀草深的地界如今寸草不生,大戰後的佛宗已是面目全非。
一陣風拂過,捲起遍地沙土,夜色掩蓋下,一襲黑斗篷踏著莽莽黃沙從遠處行來,身形猶如鬼魅,莽莽黃沙中,那斗篷紋絲不動。
佇立不動,周圍是遍地折戟斷劍。
黑斗篷俯下身,從眾多斷劍中拾起一柄,那柄劍早已斷成兩截,劍身上灰敗一片,早已尋不到當年的風光,僅剩下劍柄上深深銘刻的三字無聲訴說著它曾經的榮耀。
兵器譜第九名:逆鱗刃。
但如今它只是一把斷劍,無用的斷劍。
黑斗篷把玩著逆鱗刃的劍柄,一時竟有些恍惚,幾天前在半步多客棧內,他剛偷了這柄劍送到蓬萊山,還被她擺了一道。
不過幾天之後,這柄短劍就成了斷劍了。
而那個擺他一道的女孩也封入鎖妖塔第九層,再不見天日。
這,是否算得上物不是,人也非?
斗篷下,他牽起嘴角,想笑得玩世不恭,偏牽起後是那麼自嘲的模樣。
索性放棄了。
心魔啊心魔,你究竟在想什麼?這一切不都如你所願嗎?
要知道,你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天樞了……
為什麼,還是哀傷?
抬起掌,掌心黑芒暴漲,毀天滅地的氣息籠罩在他身上,一襲黑衣無風自動,斗篷下的瞳孔中映出佇立在遠方的鎖妖塔,他知道,只要他的掌輕輕一揮,鎖妖塔下八層便會支離破碎,而第九層也會受到衝擊。
偏,這掌就好似有什麼無形力量擋住似的,無論如何也揮不下去。
他知道,那力量來自於他的靈魂深處,覺醒的那一刻他便知,他能屠天屠地弒神滅佛,偏對她下不去手。
他一直想借六界的手將她除掉,只因她不僅是蕭子墨的破綻,也是他的破綻。
他輕輕將劍柄貼在自己的唇上,聲線喑啞如刀劍相觸。
“小娘子,為夫會讓你的犧牲更有價值的……”
六界,又一次風平浪靜。
萬丈光輝傾瀉而下,耀眼的縱使西天佛祖與光明主神加在一起也望塵莫及。
萬丈光芒之中,小小的生命悄然誕生,笑容淡然,不染一絲塵埃。
小小的生命向她無聲微笑,淡然而又滿足的無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