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閃爍不定,卻只是搖了搖頭:“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我,是駱神醫。”
“神醫也看不了背後的傷……”
蠻力將他掀開,華青弦話未說完,已看到他背後駭人的刀口,指尖亦不由驚得攣縮起來。
“別看了,我自己的傷,我知道……”
他的聲音輕輕的,笑容也是靜悄悄,生怕嚇跑了她似的。其實,就算不是這傷,他也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可現在能這樣,他反倒覺得更好,至少,還能在她心裡留下一點痕跡,哪怕這可憐的痕跡如此狼狽,也好過一點也不剩。
“我知道我沒救了,可是,我不後悔……”說著駱惜玦喘了幾口氣:“阿弦,我可以這麼叫你嗎?其實,我早就想這麼叫了,可是,我一直不敢叫出口。其實,為什麼偏偏是你呢?為什麼呢?我也想不明白的,可就是沒辦法再忘記,是我錯了對不對?我不該喜歡上你的,不喜歡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不喜歡,也就不會讓你為難了。”
“好了,別說了……”
這種時候,她哪裡還想聽這些,只想趕緊找到東西替他止血:“你不是神醫嗎?你快點拿出你的靈丹妙藥,你一定能治好你的對不對?”
“我不能。”
他這樣不配合,氣得華青弦都紅了眼。
扭頭看向一邊也赤紅著眼的天水,她大聲地催促他:“你一定知道他的藥放在哪裡的對不對?快點給他治傷啊!快點……”
駱惜玦笑著看她忙碌,眸間的溫柔多得似能溢位水,他沒有想到,到了這樣的時候她還能關心他,還想讓他活下來。能這樣,夠了,真的夠了。
笑著抬手,還未擺動已垂了下來,他氣喘吁吁:“這時候,大羅神仙也救不了我。”
“不過是刀傷,哪裡有那麼嚴重?”
一直不忍開口,是以為駱惜玦自己會說,可天水等到現在也實在忍不住了:“少夫人,刀上……有毒!”
如果不是這樣,他早就替門主止血了,可是……
天水忍著心頭酸楚,還是從駱惜玦的懷中摸出一粒藥丸喂進了他的嘴裡,只是,看著那大片大片往外淌的黑血,天水的眼底也起了水霧。
若不是真的毫無辦法,副門主不會主動放棄希望,天水紅著眼,艱難地別開頭去。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許,可憐副門主和他一樣,有喜歡的人,可那個人喜歡的偏偏不是自己。
“什麼?”
華青弦大驚失色,刀上,怎麼會有毒?
看穿了她的心思,駱惜玦費力地解釋:“這裡面,不止是有恭王的人,還有攝政王的人。你不認他這個爹,他自然也不會再要你這個女兒。宮中局勢已定,保王派終歸還是捧上了他們想要的皇帝。”似是不能說太久的話,駱惜玦又頓了一頓,這才繼續道:“可攝政王卻會因此失去所有,他,想要夜雲朝也痛不欲生。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失去最不願失去的人。”
華青弦吞嚥了一口,只覺得嗓子裡異常的苦澀。
太多太多的事情讓她想不到,她也不想去費心那麼多,攝政王的狠辣她已無心去傷感,她現在擔心的,只是駱惜玦的傷,他流了那樣多的血,血的顏色漸漸發烏髮黑……
雖然這個男人曾逼她吃下只有半年生命的毒藥,雖然這個男人曾逼她做出了最不願做出的選擇,可是,她還是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樣恨他。
他人都這樣了,她還怎麼去恨?
物是人非,她只能一步一步向前走,而不是把恨帶到陰曹地府。有晶瑩的水滴滾落在手背,華青弦眼底的水氣瀰漫,多得根本就關不住。
“別哭啊!為了我不值得的,不值得……”
還能這樣看著她,還能竭盡全力幫她一把,他做夢都沒有過這樣的奢望,人不能太貪心不是嗎?
聽說將軍府被圍,聽說恭王想要活捉了她,聽說攝政王她的命。哪一條都足以嚇破他的膽,他原是打定了主意再不管她的事情的,可是,命著天火送她回來,他卻也和天水追了一路。好在還不算晚,好在,他還是來得及救了她一命。
要不然,她該多後悔啊!
駱惜玦笑容漸漸淡了:“阿弦,你不用說話的,我只是想把要說的說出來,這樣也就甘心了,死也瞑目了。”
“胡說八道什麼呀?你不會有事的。”
駱惜玦笑而不語,生死對他來說早已經無所謂了。
知道自己命不欠矣,他也曾想過要拼上一命,博上一次。只是,到底沒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