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眉露出笑容,接過那盅藥。
“劉大夫,您太客氣了,這麼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她柔聲說著,數月以來,早已習慣,這個青年生澀卻又真誠的示好。
“呃,一點都不麻煩、不麻煩的……”那張俊秀的臉龐,像是吃了一盤辣椒般脹紅。
收了一盅藥,她也不忘回禮,笑著問道:“您吃過飯了嗎?”她走出櫃檯,恰巧瞧見有張空桌,便招呼著他坐下。“來,請這邊坐,今日的水芹正鮮,我做了道冷盤,劉大夫正好來嚐嚐。”她正想轉身,卻聽見他開了口。
“柳、柳夫人……畫……”他畫了幾字,還畫不出口,只得紅著臉問:“我可以喚你畫眉嗎?”
她微微一愣。
始終在角落注視著畫眉的黑眸,聽見這句話,驀地一玻А�
劉大夫深吸幾口氣,鼓起勇氣,說出在心裡壓了幾個月,此時才有勇氣說出口的話。
“一個人扶養孩子,總是辛苦。如果我……如果你……”話才說到一半,他的就咬著牙,連發根都紅了。
只是,話雖然沒有說完,但任誰也聽得出他的意思。
畫眉有些錯愕,沒有想到,這斯文的大夫,竟會選在此刻,在大庭廣眾下對她表露心跡。
她更沒想到,會讓夏侯寅撞見這一幕。
八年的夫妻,讓她即使沒有回頭,都能感受到,他雖沒開口,卻清晰而駭人的怒氣。
她連忙開口,想阻止這青年再說下去。
“劉大夫——”
“請讓我先說完。”他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堅持的說道。
身後的視線,如劍一般銳利。她實在擔心,真讓這青年說完,只怕他就會當場沒命。
“您先歇歇,我去替您泡壺茶。”畫眉說得婉轉,想借機拉開話題。
對於這個青年,她雖然無心,但也絕非沒有好感,只是那種感情,就像對待家人般,雖無法更近一步,但也不忍心見他下不了臺。
但是,他卻遲鈍得很,甚至還鼓起勇氣,握住了畫眉的手。
喀!
身後傳來清脆的聲音。
她不由得一顫,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夏侯寅徒手捏碎了杯子。
“不用了,我、我不渴。”青年深吸一口氣,深情款款的望著畫眉,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有道凌厲的視線,如獸般緊盯著他,彷彿就要撲來,將他活活撕開。
“畫……畫眉,我我我……”他結結巴巴,俊臉脹得通紅,終於鼓起了勇氣,將話問了出來。“我今天來是為了問你,是否願意考慮跟我成親。”
她可以感覺得到,身後那桌的男人,幾乎要沒了耐性。
“劉大夫,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她擠出微笑,不願意傷了這青年。“但是,我現在實在沒辦法考慮這些事情。”
那張俊秀的臉上,先是出現失望,接著又燃起希望。“那,沒關係,我願意等!”
她實在不忍心告訴他,就算等得再久,也不會有結果。
就在這時,一個滿身是泥的工人,氣喘吁吁的跑進來,表情焦急的大嚷大叫:“喂,劉大夫呢?我去他鋪子找不到人,聽人說他到這裡來了!”
“我在這裡。”青年匆匆應聲,站起身來。“怎麼了?”
“葛家的牆塌了,有五、六個人都被壓著,現場正一團亂呢!”工人叫嚷著,抓住大夫的手,就要往工地跑。“快點,別耽擱了,有幾個昏了過去,你再不去就怕遲了!”
救人如救火,身為大夫當然不敢耽擱。他起身走了兩步,卻還惦念著她,紅著臉重複:“畫眉,我可以等,我願意等。”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那工人扯著,一路拉出大門,很快就不見人影。
她愣在原地,握著被鬆開的手,只覺得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下一瞬間,男性的體溫欺近,他的身影覆蓋了她,一隻大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動作迅捷,快得讓她無法掙扎,甚至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在眾目睽睽下,夏侯寅拉住她,就往裡頭走去。
門簾晃動,兩人的身影,同時消失在簾後。
他抓著她,頭也不回,一路往裡頭走去。
“夏——”她只說了一個字,就立刻住了口。鳳城雖然遠在天邊,但這兒總還是在南國境內,想起賈家的權勢,她還是改了口。“風爺,請您放尊重點!”
夏侯寅卻置若罔聞,彷彿她開口警告的是別人似的,繼續拉著她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