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專門派了車送他,送到地方小汽車就先跑了回來。進了辦公大樓,還沒等找到總經理辦公室實現一堵而捷的戰略意圖,於力凡已被辦公室主任攔住了。主任和於力凡年齡相仿,聽報了家門,立刻變得很熱情,將他請進屋,又是沏茶又是敬菸的,客氣了一番便踅出去,很快又握著手機跑回來,說郎總要親自跟於老師講話。
“於老師啊,你可是稀客貴客,怎麼來前也不跟我打聲招呼?早知你來,這個專案就是另派位副總來談,我也要在家裡等你,好好陪陪你嘛。可眼下就不行了,我已來了省裡,和德國客商的洽談已面對面地談上了,省廳的領導也一直跟著,是引進一條生產線,一個不小的專案,談上了就撤不下來了,沒辦法呀,好比打世乒賽,開了局就不可能換將,是不是呀?實在不好意思,抱歉啦,就讓馬主任代表我先陪陪你,在我們那疙瘩多住幾天,好好玩幾天,也算小作一下休息吧,我知道於老師忙,難得有這麼一個機會。我們那疙瘩小是小,可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處,有山有水,也有幾處景緻,清靜。你就安心住下來,等我這邊稍有些眉目,能脫開身子,我立馬趕回去,好不好啊?我的手機這幾天都為老兄開著,隨時悉聽吩咐,還是老號,沒變,我老郎跟誰耍也不敢跟於老師耍呀,我的門戶永遠對於老師開放……”
郎總這般熱情洋溢地一轟炸,於力凡便再無話可說,也覺得不好在電話裡就把要賬的事提出來,那未免顯得太有點那個。馬主任把電話接過去,又連著說了請郎總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之類的話,然後就親自開車將於力凡送到西郊開發區的一家挺豪華的賓館住下了。
奔奔波波地跑了一天,已是日壓西山的時辰,馬主任陪於力凡說了一會兒話,自然就要去吃飯,也不外是生猛海鮮山珍奇味玉液瓊漿。馬主任捨得花錢,也頗善勸酒,推杯換盞尊兄敬弟,於力凡便漸覺腿軟腦漲。現時的辦公室主任們,也不管是機關和企業的,可能沒有誰不善此道,不善此道者也難當此任。馬主任說,既是真朋友自家人,也犯不上非把自個兒都灌個爛醉,咱倆再去唱唱歌?於力凡說,我唱歌可不行,五音不全,去了也只是出耳朵。馬主任說,你愛出耳朵咱們就去聽聽地方戲,遼北來的二人轉,趙本山潘長江都是那疙瘩出來的,絕對正宗,絕對敢演敢說夠刺激。於力凡說,今天真有點累了,又喝了這麼多的酒,明天再去行不行?馬主任說,那咋不行,郎總在家我聽郎總的,郎總不在家我就聽你的,只要老兄高興就行。
老師本是老實人5(3)
兩人便回房間。喝酒喝了兩三個鐘頭,時已入夜。馬主任說,為了落實郎總的指示陪好老兄,我也開了房間,有事你就找我。於力凡說,反正也是標準間兩張床,你就和我一房睡嘛,花那冤枉錢幹什麼。馬主任說,還是分開好,我這人睡覺打呼嚕,聲震寰宇,氣沖霄漢,除了我老婆,誰都受不了。兩人都笑。先經過的是於力凡的客房門,於力凡摸鑰匙時,馬主任拍了拍於力凡的肩頭,說屋裡不管是喘氣還是不喘氣的,我可都安排好了,老兄儘管享用,良宵一刻,堪比千金,我就不進屋打擾啦。於力凡只覺酒意往上湧,竟一時沒太在意這話的潛臺詞,連說多謝多謝,都睡個好覺,明天見。及至開門進了房,於力凡突覺一怔,只見沙發上站起一位靚麗的小姐,笑吟吟地迎過來:“先生您回來啦?”
於力凡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鑰匙牌,拔步就要往外撤:“對不起,我……我進錯門了吧?”
小姐忙往前走了兩步,攜住了於力凡的胳膊:“於先生,沒錯的。我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為您服務。”
於力凡便陡然明白了馬主任剛才在門外說的“喘氣的和不喘氣的”的話,只覺腦袋嗡的一漲,渾身也陡然灼燙起來。他怔了怔神,嘴裡叨唸著這馬主任,怎麼能這樣,便直奔了床頭的電話,撥通了馬主任告訴他的那個房間。
接電話的竟是嬌滴滴的女聲:“您找誰?”
於力凡說:“我找你屋裡的先生說話。”
女聲說:“他在洗澡,他洗完再說行嗎?”
於力凡又怔怔神,便放下了電話。他猜想馬主任一定就坐在那小姐的身邊,他是故意不接電話,他剛進屋怎麼就會去洗澡呢,怕是連*服都來不及。他不接電話和說去洗澡都是一種姿態,那就是讓於力凡接受眼下的安排和款待,如果於力凡一本正經拒而不受,那馬主任也只好清心寡慾放棄良宵了。
這讓於力凡很為難,也有些害怕。這種事,於他真真切切的還是第一次,在此前,他甚至沒有聽說過客房還有連“喘氣的”一塊包下來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