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蒼涼的微笑,衣勝雪被他說得心下酸楚,想到六年前的許多過往,一下子咬緊了自己的嘴唇。
〃我希望可以用生命來換取他的幸福,只可惜。。。。。。〃江揚努力微笑,〃我從來沒有擁有過放棄生命的權力,就像我在這之前,根本不懂什麼叫愛一樣。對你,是因為我不懂卻要去拿,對他,是因為我懂了卻不肯接受。〃他微微一笑:〃你不可能再有比這更好的報復方式了,恭喜你,洛沙克親王妃。〃
衣勝雪咬著嘴唇,滿臉驚疑:〃你。。。。。。你怎麼知道?〃
江揚只是根據這些日子的賓客情況、侍從的禮節用排除法粗略推測的,他自己都知道能猜對純屬僥倖,臉上卻故作輕鬆地說:〃貴國安傑洛公主對你這個嫂子的印象很好,常常跟我讚美你的能幹和美貌。只可惜。。。。。。只可惜他。。。。。。他不可能有你這樣的好運氣的。。。。。。珊珊,你贏了我,我現在請求你,放過凌寒。〃
一番話柔中帶剛,唱做俱佳,那般肝腸寸斷的神情若是讓熟悉他的人看到了,一定都會驚得下巴落地,衣勝雪自然也不例外,她看著她實際上的第一個男人,終於妥協:〃讓我的飛機起飛,我回到國內,就會給你解藥。我們之間的事情,會讓兩個國家為難,請相信我和你一樣,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
江揚猶豫了一下,他不敢相信衣勝雪的話,他清楚地知道,他的家族對於這個女人的傷害有多麼深,對方要用任何的方式來報復,他都不會意外。江揚用自己最真摯的情感來做這場戲,希望能立刻騙到解藥──畢竟他不能對王妃動手,她也清楚──但他卻不敢相信這種女人的同情心能夠維持到十小時後。對方也擅長用語言的方式來捍衛領地,話說的客氣,但如果往事被掀開,她是受害者,而他和父親都難辭其咎,這裡面的勝負立見。
〃你沒有選擇,親愛的帥小夥!〃衣勝雪笑起來,眼睛眯著,〃如果你需要,我甚至可以一併奉上那個阿拉伯大公的姓名地址電話,也許某年江少帥做了元帥的時候,有機會去訪問他的國家,在他的後宮裡,參加盛大奢華的晚會呢?〃
江揚退了半步,臉色慘白,他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接著心口一熱,一口血吐在地上,他努力直起身子,說:〃好,我放你走。不過你記著,如果凌寒有事,上天入地,我都會把兩筆賬一起討回來!〃
衣勝雪被這口血嚇住了,她小心翼翼地退出門去,立刻在大群保鏢的護衛下,登上了直升機。江揚擦擦嘴角的血,開啟領口的通訊器,命令包圍別墅的直升飛機後撤,讓衣勝雪的飛機起飛。他無力地靠著冰涼的石牆,身子剛剛放鬆下來就聽到程亦涵的聲音:〃兄弟,你的演技越來越好了,吐血是極度壓抑情感的血不歸經,不用擔心。但是,我不認為現在已經太晚,你應該。。。。。。〃
江揚才想起來自己進門的時候為了安全開啟了和程亦涵的直捷聯絡通路,剛才的話。。。。。。他笑了一下,打斷對方說:〃不用擔心,也只是演戲而已。那是《廊橋遺夢》的臺詞,我沒看過幾本愛情小說,可惜她看的更少。我現在下去處理後續事務,再聯絡。〃
他不等程亦涵說話就結束通話了通訊器,深深吸口氣,從鍾樓向外望去,能看見在另一個停機坪,經過林硯臣嚴格檢查的名流們的私人飛機正漸次起飛,他緊緊抓著左胸,好像這樣就能抑制那種剜心的疼痛。〃再見,我的朝宇。〃他輕輕地說,〃天涯海角,我總會找到你的,放心等我。。。。。。一定要等著我。。。。。。〃
豪賭
江揚以最快的速度向預計的衣勝雪的飛機迫降點奔去,黑暗從身邊擦過,他能感到自己的狂亂地跳動著,完全失去了控制。從小的教育使得他對不在自己掌控中的事務都有著莫名的脾氣,如果可以,江揚絕對要把這顆因為一箇中尉就亂了陣腳的心臟扔給醫務兵,然後冷著臉說:〃換顆新的!〃
可惜他不能。向間諜衛星般高速直射衝過來的林硯臣幾乎是吼出來:〃老大!〃手臂筆直指向的地方,一架小巧而功能齊全的王室飛機在空中騰起,螺旋槳轉動發出驚人的聲響……江揚在巨大的風裡定睛的時候,忽然停止了呼吸。
月光灑至的機尾,有一抹海藍色,像旗幟一樣迎風搖擺。
目瞪口呆的林硯臣不僅被蘇朝宇不顧後果的行為嚇個半死,同時看見了一個從未見過的老大:傳說中那個神一樣的人物,雙手交叉在胸前死死抱著自己的大臂,晚禮服被扯出了深刻的褶子;他微微張著嘴,琥珀色的眸子被漫溢的恐懼和揪心而矇住了以往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