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裡都有誓言,相信發誓對你也不稀奇!”“你……”他憤怒得聲音都變了,用手指著她,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只覺得胸口熱血翻湧,頭腦裡萬馬奔騰,嘴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半晌,他才咬著牙說:“你混帳!你沒良心!”她顫慄了一下。“交往一場,換得這樣兩句評語,也不錯!”她幽幽的說,聲音冷得像冰山中的迴音。走過去,她開啟了大門。“再見,殷先生!”“芷筠!”他叫,直喘著氣。發現事態的嚴重,他竭力想抑制自己的火氣。“不,不,不要這樣,芷筠,我追來不是為了和你吵架……”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請你聽我解釋,芷筠……”她立刻掙開了他,讓在一邊。好像他手上有細菌似的。
“別碰我!”她低語。“我累了,請你回去!在你家,你或者是一個王,在我這兒,你卻不是主人!請吧!殷先生!”
怒火重新在殷超凡胸口燃燒起來,而且,一發就不可止。從沒有碰到過如此執拗的女人,如此驕傲,冷漠,不講理!他又開始大吼大叫了:“你到底是什麼道理?即使我的姐姐和朋友得罪了你,我的過失在什麼地方?……”
“你是另一個世界中的人!”
“誰是你的世界裡的人?”他大聲問。
她抬眼看他。“霍立峰。”她清清楚楚的說。
“霍立峰!”他吸了口氣,像是捱了狠狠的一棒,他睜大眼睛,冒火的瞪著她,似乎眼睛裡都要噴出血來。“原來,這才是你要我離開的原因!為了那個小流氓!”他憤憤的一甩頭,掉轉身子,他像負傷的野獸般衝出了大門,“砰”然一聲,把房門碰上。車子幾乎立即就發動了,衝向了秋風瑟瑟的街頭。
芷筠聽到他的車子開遠了,車聲消失了。她的身子軟軟的溜了下來,她就像堆融化的雪人般癱軟在地上,倚著門坐著,弓著膝,她把頭深深的埋在膝上。十月十三日!她模糊的想著,抓住這個秋天!抓住每年的秋天?她早就知道,連“明天”都沒有了!十三是個不吉利的數字!
“姐,姐,”竹偉悄悄的溜了過來,蹲在她身邊,怯怯的,關心的搖著她。“姐,你怎麼了?姐,你哭了?殷大哥為什麼要發脾氣?是我做錯了什麼?”
芷筠抬起頭來,面對著竹偉那對天真而關切的眸子,和那張質樸憨厚的臉龐,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把竹偉的頭攬在懷裡,她終於哭了起來,一面哭,一面喃喃的說著:
“竹偉,我們要找一個地方,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我們什麼事都不做,什麼人都不見,我們——採草莓去!我們一定要找到這樣一個地方!”
第八章
一夜沒有睡覺,早上,芷筠去上班的時候,臉色是蒼白而憔悴的,眼睛是疲倦而無神的,精神是委頓而恍惚的。坐在辦公桌前,她像個失魂落魄的幽靈。
這一整夜,她通宵沒有闔眼,但是,她卻很仔細、很冷靜的思考過了。從第一次見到殷超凡開始,一直想到這場意外的“落幕”。他們的交往,像一場連一場的戲劇,卻是個編壞了的戲劇。殷文淵的兒子!她怎會料到殷超凡竟是商業鉅子殷文淵的兒子?如果她早知道,她根本不會允許這場戲有任何發展,殷家的企業之大,財力之厚,家世之好,是人盡皆知的!她董芷筠,除了有個傻弟弟之外,一無所有,她憑什麼去高攀殷家?怪不得範書婷要把她當成個投機取巧,趨炎附勢的女人!豈止範書婷,她相信任何人知道殷超凡的身世的話,都會有此想法。這世界原就如此現實,人心原就如此狹窄的呵!想過一千次,懷疑過一千次,追憶過一千次……到底殷超凡對她是真情還是假意?殷家的獨生子!他當然見慣了名門閨秀,二十四歲!他決不可能對她是初戀!現在回想起來,殷超凡在她面前一直諱莫如深,既不談家庭,也不談女友。如果他從開始就在玩弄她,他應該是一個第一流的演員,他竟使她相信他的愛情!竟使她為他瘋狂,為他痴迷,為他喜悅和哀愁!但是……但是……但是……如果他並非玩弄她,如果他確實愛上了她,如果他是真心的,如果那些誓言都發自肺腑……傻呵!董芷筠,她打斷了自己的思想。你只是個愚笨的、無知的、愛做夢的傻女孩!他憑什麼要愛上你呢?論色,你甚至趕不上那個範書婷!論才,你又何才之有?論家世,論門第,論出身……你沒有一項拿得出去!愛上你?他為什麼要愛上你?如果他真心愛上你,他會一切隱瞞你嗎?他會在餐廳中不知所措嗎?他會見到自己的姐姐和家人就坐立不安嗎?如果他真心愛上你,你應該是他的驕傲,他的珍寶,不是嗎?在愛情的國度裡,何嘗有尊卑貴賤之分?但是,他卻那樣“羞”於將你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