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忙完,張逸夫腦袋裡已經亂成一團。晚上還要再商量見不得光的事情,也不知道創業期什麼時候是個止境。
恆電的整個發展歷程中,張逸夫基本上一毛錢沒沾著,向曉菲眼看就要背一屁股債了,但有個傢伙,是著實發家了,被迫成為投機主義者的投機主義者撞上了恆電這個大大的機緣,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成就了一番偉業。
此人必定是博哥!
坐在博哥的吉普內,來到博哥的豪宅前。張逸夫那個恨吶,小丫的活得太瀟灑了。
小樓不高,只有六層,小區不大,也就兩幢樓,放在十幾年後這樓怕是一無是處,但現在就是豪宅,因為商品房幾乎僅此一處。
停車位?滿天下都是停車位。橫著停也沒人管。
博哥舒服地鎖上車晃著鑰匙跟了上來:“走走,三層。”
“牛逼啊博哥!”張逸夫是真的恨他。也是真的讚歎。
“還不都是託你們的福,我就喝口湯!”博哥大笑道,“也不是什麼好房子,不如國家分的。”
“多少買的?”
“挺貴的還是,一平米小一千,全下來幾萬塊了。”博哥肉疼的皺了皺眉。“比我這二手車貴。”
博哥說著,掏出御用的蘇煙遞了張逸夫一根,隨後抽著煙抬頭指著三層:“你看那窗臺兒上架著鴿子籠的就是我們家。”
張逸夫跟著來上一根,終於遇到了他第二個想抽的人。
他忍著悲痛問道:“還有空的麼?我躥騰家裡也湊錢來一套。”
“早滿了!我也是託關係才弄到的,這本來是一個單位蓋的宿舍住房。結果單位出了麻煩……然後想辦法……”博哥前前後後說了一溜夠,最終意思就是最開始的時候沒關係你買不到,到現在有關係也買不到了。
張逸夫只得一聲嘆息,這倒無所謂,過兩年商品房就該起來了,機會多得是。
博哥最後感慨道:“逸夫,信我的,還是在體質內好,體質內分房都是白給!我當時就是沒趕上,還沒結婚呢,結果就被開除了!”
張逸夫隨即笑道:“那你覺得,你呆在體制內混得除服,還是現在舒服?”
“真的,體制內舒服。”博哥沒怎麼思索便答道,“那會兒,隨便幫人一個小忙都有禮收,每天舒舒服服過來,走到哪裡都是爺,別人都得管我叫哥。現在?說老實話,也就你跟曉菲給我個面子,叫聲博哥,出去辦事兒我都是當孫子的。”
人果然沒什麼就想什麼,這個問題幾年後再問博哥,估計又會有不一樣的答案了。
二人一路聊著上樓進屋,博哥真是個糙人,那麼會辦事兒卻完全不會裝飾,新家地上鋪著一種塑膠紙的“地片兒”,廁所是大白瓷磚,一切從簡,倒是陽臺上的鴿子們伺候得相當好,精裝修鴿籠。
二人坐定,博哥拿了幾張模糊的影印材料放在桌上:“合適的基本就這仨了,你看看吧。”
張逸夫點了點頭,拿起翻開來看。
眼看融資就要到位,是時候選新廠址了。
直接搞地皮旱地拔蔥,從制度上就很難走通,困難重重,外加建築成本裝置成本水電成本跟設計院建築公司電力局水利局工商稅務巨扯皮,沒個兩三年必然沒法開工,而且中間哪個環節黃了,恆電基本就都廢了,拿著幾百萬雖然覺得挺多的,那也不敢這麼造次。
因此拿下一個幾近停工的廠子依然是首選。
博哥指著張逸夫先看的一張紙道:“這個是冀北的一個鋼材廠,屬於冀北什麼局的單位,已經停工很久了,價格也好談,可以一口氣籤10年的使用權,只要不違法亂紀,幹什麼都可以。”
“條件是不錯……就是太遠了,而且估計裡面的裝置水電也都癱瘓了,要開工得大整,在那邊招工也困難。”
“是,這個便宜好談是有道理的,就是因為條件太次了,那邊才什麼條件全答應。”博哥翻出第二張接著說道,“第二個條件就好很多了,也在薊京,薊鋼的一個老廠,現在搬到更大的廠區了,這個基本就沒用了,薊鋼是好單位,廠子我也看了,不比二修差。”
“價格呢?”
“首先他們不可能籤優先轉讓協議,就算10年後也不可能出讓這個資產,要籤使用協議最多籤兩年,他們還打算搬走裝置,要用那些裝置的話估計又要另付一筆,全算下來,一年七八十萬吧,同時還要接受他們定期檢查,確保咱們沒亂搞,另外他們還要保留隨時終止合同的權力,當然會賠一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