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視部工區看吳大主編插著腰發飆。
前兩天出了則新聞,本市兩大地產老總在公開場合因為言語上的糾葛動手打一起去了,頓時成為業界最可口的飯後點心。吳以添腦子一轉,想做期談話節目,找些專家,給他們幾個議題侃侃。再把那二位都請到場,肯定能保證收視率,目的是人工製作一個黃金時間,把到宣傳期的重點專案廣告短片放在這節目前後播出。這選題跟電視部幾個編導一說,大家都覺得挺絕,開了一下午會商量當天節目話題,商量由誰去說服那倆暴碳兒同意出鏡。好容易有點眉目,結果今天一看報紙,某強勢媒體的地產特刊頭條——那倆哥們兒握手言和了。
吳以添氣得直揪頭髮:“什麼人格啊?你說你們倆爺們兒,剛才還恨不得乾死一個,轉身又坐一起說說笑笑的。倒是接著幹啊!這倆傻逼!氣死我了……”笑:“下週咱做什麼啊?”
編導們也都又氣又笑,各自老實地呆在工位上想選題。吳以添叨著根兒煙,在辦公室裡逛大街,忽爾自己發笑。大家都倍感恐怖,行政也轉回自己工位,沒人敢正眼兒看他。
伍月笙著魔似地想:李述的形象算是讓這人給毀了!
心裡有個聲音不贊同:哎?人家瘋人家的,和李述有什麼關係。
吳以添晃到她座位前,往紙杯裡彈彈菸灰:“昨兒去採老賀怎麼樣?”
伍月笙說:“那人挺能噴的。”
吳以添點頭:“嗯。所以我沒去麼,我們倆要到一堆兒就沒你說話的份兒了。”
伍月笙回憶一下:“他也這麼說的,說你們主編出了名的吳鐵嘴,肉爛嘴不爛。”
吳以添眯眼笑笑:“怎麼樣,晚上有安排沒有?有人請泡腳,帶你一個。”
伍月笙不感興趣地垂下睫毛:“不去。編稿子。”
吳以添給她減壓:“這稿子拿上期專案的隨便攢攢就行。他過陣子就調去華北了,不用費勁給他上人物。這邊可能要來個新領導,想著還得找人盯死……”自言自語夠了,又回到之前話題:“也約了六零,一起去吧。”
伍月笙說得明白:“我跟他犯葛。”
吳以添勸降:“那不是誤會嗎?哎?”他把兩隻胳膊都搭在工位隔斷上,倆眼鏡賊光直轉。
伍月笙防備地看著他,根據這麼久的相處經驗,吳以添一旦出現此種動作和表情,就表示癆病發作了。
果然一開口就是賊兮兮的聲音:“我說三五,那次你因為啥潑他啊?我問了這麼多遍怎麼就從誰那兒都問不出來呢?你倆不是揹著我有啥單線兒聯絡吧?”
伍月笙不愛聽:“你留點口德行不行?”
他呵呵笑:“沒有啊?但我記得人六零沒得罪過你啊。那嘎斯罐讓你當眾潑那麼一身,也沒發飆,你不知道,這是極罕見的事兒。”
“那是沒好意思打女的。你沒聽他說我欠揍啊?”
吳以添大笑:“還挺記仇這丫頭。”
伍月笙正要點菸,聽見這句話一愣,鬆了打火機彈簧抬頭看他。
吳以添笑意未歇,硬給盯僵了,納悶地問:“怎麼了?”
伍月笙皺眉:“對女同事不要使用這種侮辱性的稱呼。”
吳以添很冤枉:“這怎麼是侮辱性?這是暱稱。‘丫頭’是什麼意思?小女孩兒,知道吧?比女孩兒還小,誇你年輕呢?”
伍月笙噴著煙霧:“誇不誇我也比你年輕。”
這女人怎麼這麼難討好呢?吳以添涼涼地耷拉著眉毛,黯然離去:“是啊,我老了。時間過得太快了。歲月也不留情了。一晃再過個六十多年我就活一世紀了……”
伍月笙輕輕咳嗽輕輕笑。話癆鬼。
好在家裡沒鬼。
強烈的反差讓伍月笙坐立不安。打了一會兒電腦遊戲,做了個面膜,塗了個指甲,又把明天要穿的衣服選出來。還不到十點,電視劇仍是那幾句單調的對白,只不過換了人來說。掀了窗簾望出去,樓下酒吧霓虹閃爍,閒男浪女出來進去,很是熱鬧,卻沒有聲音,像一幅畫。
伍月笙本來以為自己很願意單獨待著,聽聽歌看看書寫點東西想些事情。因為一直以來她沒什麼機會一個人,在立北有程元元,有帝豪那一群不管真假永遠笑著迎人的妖精,還有李述;上了大學,寢室裡一群死丫頭片子成天嘰嘰喳喳也讓人不安生。現在終於能夠如願。可是原來,單獨的概念有兩種,主動尋求安靜,和被迫一個人,不是一回事。
她讀大學這四年跟程元元在一起時間不算太多,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