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普說:“牛首八十一族已經匯聚,今日即將開戰,傷者尚請費心。”
準備要打了嗎?沈洛年說:“知道。”
沈洛年說完,卻見對方几人面面相覷,似乎都透出疑惑的氣息,彷彿有點不信自己的話。他不禁有點心虛,莫非對方看出自己其實不是醫生?
姜普見沈洛年沒繼續說下去,他過了片刻,才試探著開口說:“沈神巫專程來此協助,可有所求?”
原來是懷疑這個?但總不能告訴他,快死的人拜託交給自己殺吧?這事還是要偷偷來,沈洛年搖搖頭說:“沒有,把人都送來我治就是了。”
姜普等人還是一副滿肚子疑惑的模樣。他們又等了片刻,見沈洛年還是不提出要求,姜普似乎不想在這兒耗掉太多時間,他把心中的疑惑拋開,開口說:“那麼請神巫一切隨意,有任何需要請告知黑族,他們會處理妥當。”
“謝謝。”沈洛年送走幾名牛頭人,感應著周圍的妖炁狀態,沈洛年嘆口氣說:“我以為……牛頭人和雲陽一直都勢均力敵,怎麼現在看起來不像這樣?”
“我不明白你的問題。”輕疾說。
“他們既然打了數千年都沒結果,代表勢力應該不分上下吧?”沈洛年說:“但是周圍……我不大會算,少說也有好幾萬名牛頭人吧?還有一堆高手……我看雲陽頂多近萬株,高手也不多,這樣雲陽不就會死光嗎?”
“通常都會死光沒錯。”輕疾說。
“什麼意思?”沈洛年一愣。
“雲陽不像牛頭人能這麼快聚集,被發現之後,只有數公里內的雲陽會聚集一處防禦。”輕疾說:“現在這附近兩方實際的人數,雲陽共一萬兩千餘名,牛頭人則已經集結了五萬餘,正常狀況來說,這一處的雲陽都會死的。”
“那……”沈洛年頓了頓說:“你意思是別的地方還有云陽囉?他們……放棄這邊的族人嗎?”
“雲陽多體同心,並沒有彼此之分,是估計趕不上才沒過來。”輕疾說:“在雲陽全力防守下,牛頭人通常得花費數日,也損失相當的數量,才能把雲陽屠盡,到下一次再度發現雲陽時,又重複這個動作。”
“這麼說來,等於是牛頭人單方面的窮追猛打囉?”沈洛年皺眉說:“我還以為他們是好人呢。”
“但兩方狹路相逢,雲陽也不會放過牛頭人。”輕疾說:“雲陽多體同心,若兩方數量相當,牛頭人基本上打不贏的。”
若是賴一心在此,說不定會動起幫兩邊化解仇怨的念頭,但沈洛年可沒這種博愛的胸襟,雖然他也覺得這仗打得有些莫名其妙,卻沒那個勁去趟渾水,他只望著那端說:“看樣子快打了,兩邊的妖炁突然凝重起來。”
“嗯,快去把藥草分類吧。”輕疾說:“這幾日最少會有數千傷患,你得有心理準備。”
“啊?”沈洛年不禁張大口,那天十幾個就忙得要命,數千個會是怎樣?
果然剛開打不久,數百名傷患就紛紛被扛了進來,不到中午,沈洛年的醫療中心——這小河河畔,到處躺滿了等待治療的牛頭人傷者,別說筋斷骨折、缺胳膊少腿的到處都是,被雲陽凍術冰得渾身發僵的更多。
過去按照牛頭人的做法,是把凍僵的人大半身泡入水中,一面讓水帶走冰氣,一面讓他自生自滅,今日沈洛年在此,他另準備了一些暖心藥物貼上心口,促進血液流動,其他就靠牛頭人自己的能耐了。
這般忙不到一個小時,沈洛年早已頭昏眼花,根本沒時間仔細審視對方的傷勢,幾乎都是輕疾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一會兒止血縫線,一會兒裹藥包扎,一旁幫手的牛頭人頂多只能幫忙拿“哦彌”內層網狀纖維胡亂裹起,連打結都得沈洛年親自動手,否則牛頭人粗手粗腳地一扯,往往就把這層網狀纖維扯爛。
沈洛年已吩咐過,最緊急、無法止血的先送來處理,至於一些普通的割裂傷就先扔在一旁不管,反正牛頭人雖然不會救治,至少懂得壓按止血,血能止住的就一時死不掉,不用急著處理。
所以被抬到沈洛年面前的,幾乎都是重傷者,一個個治療的過程中,牛頭人突然送上一個胸腔破個大孔、肺葉、臟腑亂成一團、血液正狂噴的傷者。沈洛年一呆,卻聽耳中不斷指示的輕疾說:“此人無救。”
沈洛年身上早已經沾滿牛頭人的鮮血,正頭昏腦脹地忙著用血飲袍止血,突然聽到輕疾這麼說,沈洛年不禁一呆,愣愣地看著那名牛頭人。
那受重傷的牛頭人,神智似乎還清楚,也正凝視著沈洛年,但他忍受痛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