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段聽候發落的時光可能是暴風雨之前最後的寧靜,不過她也只能這樣看似平心靜氣地等待著,等待著夾谷琰的回應,等待著太老夫人的回應,等待著府內那些蠢蠢欲動的女人們的回應。大抵都不是什麼善意的回應罷。
雪青見纖綿總是盯著窗戶,怕她想得太多想出毛病。便從庫房領回了棋盤棋子,還特意借了棋譜。纖綿自然瞭解雪青的一片好意,裝作饒有興致地將棋譜中的棋局好好研究一番,心卻早已擰成一團。一日過後。正午剛過,一個沒見過的送點心來的丫頭在園中探頭探腦了一陣,恭敬地將食盒放在桌上,囑咐著纖綿,“聽說七夫人這兩日胃口不好,太老夫人啊,城主啊,各位使臣都十分掛念,尤其是九王妃,覺得和七夫人投緣得很。特特命人給七夫人做了點心”。似乎怕纖綿不懂,丫頭還特意做了個咬一口的動作。
纖綿等丫頭離開,便從食盒中拿出點心,一一掰開,果然在最後一枚點心中找出了紙條。開啟一看,是她沒有見過的筆跡,“戌時,芳心亭。”她看完將紙條揉成一團,隨手扔進了炭盆,隨後拿起一枚棋子良久地發著呆,冰涼的棋子逐漸被她的手焐熱。那筆跡略顯豪放。應當是男子的,芳心亭靠近冬思苑,據此推測是段無雙的可能性比較大,也不排除其它可能。不去,不甘心,去。怕是圈套。此時為多事之秋,她每一步都要細細計較才行,她緩緩落子,長嘆一聲,還是去的好。不去應約怎麼知道對方怎麼出招。
入夜,纖綿帶著雪青披著斗篷去應約,段無雙一身青藍色負手踱步,月光下更顯落寞淒冷。遠遠看到此番情景的雪青明瞭地停住了腳步,放任纖綿一人前去赴約。
纖綿也被這樣的氣氛搞得有些不自在,反正身份已經暴露,她也無需再兜圈子,咳了咳打趣道,“之前怎麼不記得你喜歡這樣冷冰冰的顏色呢?”
段無雙無言地走近她,越來越近,纖綿一步也沒有退,毫不留情地伸出一隻手指把他的臉推開,嫌棄道,“太近了,我不舒服。”
段無雙朗聲一笑,那點落寞的底色被一掃而光,搖頭道,“我以為,你對我這副容貌無動於衷呢。”
纖綿翻了翻眼皮,坦言,“任何人對你的容貌都不會無動於衷,只是我提前預支了驚歎罷了,但並不代表我就否認你的美貌是一種能力。”
段無雙沒有說話,只深深地看著纖綿。
纖綿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脊背發涼,蹙眉,“有事說事,看著我幹嘛?”
段無雙薄薄的唇輕勾,目光卻沒有離開她,柔聲說道,“你變好看了。”
纖綿呆了呆,眨巴眨巴眼睛,“你找我來就為了說這個?”
段無雙嘆了一口氣,揉揉眉心,“果然啊,就算長得像女人了,你的內心也不是女的。”
纖綿撲哧一笑,笑納了他的諷刺,“沒事的話,我可就回去了。”
段無雙向纖綿伸出手,篤定地說,“我之前說的話都是當真的,我是要帶你出去的,哪怕是放棄雲中二城的守衛。”
纖綿愣了愣,笑著搖了搖頭,把難題踢了回去,“夾谷琰同意了?”
無雙一把握住纖綿冰涼的手,堅定地看著她,“管他同不同意,你在這裡的日子我不用想都知道是什麼樣子,你的性格又怎麼肯困在這樣的地方?女人堆就是狼窩虎穴,我可以帶你一起走,立刻,馬上。”
纖綿明瞭了他的意思,默默地一下下掰開他的手,歪頭笑道,“那天這話九王已經說過,但我卻不能在那個場合說我要對九王說的話。九王不是當初的九皇子,纖綿也不是過去的翁主。我們比當時有更多的不得已,今日你不得不娶冷劍侯的女兒,明日你還會娶什麼亂七八糟的小姐,你那裡遲早也會成為這樣的狼窩虎穴,又有什麼不同嗎?”
無雙緩緩放下自己的手,溫柔地看著她,“我和他,不一樣。”
纖綿卻沒有看他,無所謂地說,“不一樣嗎?五年前的你和現在也不一樣啊。你又如何能夠保證下一個五年你不會做出不得已的選擇。況且,你來,也不是因為你念著如今落魄潦倒的十九歲的柳阿毬,而是因為你念著記憶中十四歲傲氣凌人不諳世事的纖綿翁主。”
無雙勾了勾唇角,化成一抹苦澀的笑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你還和之前一樣喜歡擺道理,而且多半還都是強詞奪理。”
纖綿偏頭,輕嘆一聲,“哪怕強詞奪理,也確實是有道理的啊,哪像你,總做不講道理的事情?”
段無雙從懷中拿出七彩琉璃環,眸光映著七彩流光,卻一片黯然,“那麼,你覺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