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真不像時下的年輕女孩,話說你平常都有哪些娛樂活動?”
“和朋友吃飯,看房東燒菜,聽房東講故事,陪房東工作,跟房東出去玩。”李安民腦中空白,全是下意識作答。
“那叫房東?聽起來怎麼像夫妻啊!”
鱸魚一語驚醒夢中人,李安民回過神來,突然記起她跟葉衛軍在廟會上關於夫婦關係的那段對談,頓時感到一陣窩心,再抬頭直視眼前的街巷,路面上泛出路燈的薄光,清冷寂寥,兩邊壓著古樸的房影,令人瞬間產生出強烈的抽離感,彷彿闖進了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
兩人沒在外面多耽擱,吃飽就回頭,鱸魚掌櫃也不閒著,一心二用,邊刻頭譜邊跟李安民普及潮州的風土民情,有一則民間傳說引起了李安民的關注——死鬼擔西瓜。
傳說農曆六月六是鬼擔西瓜的日子,這時節正好西瓜上市,鬼也要吃西瓜消暑,於是個個都跑到人間來挑西瓜,每逢這時候,家家戶戶都在門窗上插柳枝桃枝驅邪避鬼,提前歸家閉戶,免得那些死鬼走錯門,一個不注意跑自個兒家裡來,那就晦氣大了。
李安民說:“我住的那地方,小崗山,也有鬼擔西瓜的傳聞,但故事情節和你們這邊不同。”
於是她也把擔兒鬼的故事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
鱸魚說:“不奇怪,類似的傳聞在全國各地都有,恐怕是一種鬼衍伸出來的不同故事。”作者有話要說:過年休息,會努力加油碼字。
傀儡百戲04
宋玉玲一直坐在桌前看書,聽他們談論鬼擔西瓜,沒抬頭,插話道:“卜節令上有提到此鬼。”
令譜上記載了一段夏王朝初期的野史——疫鬼鬧三江。當時,夏王鯀派遣一名具有“黃金奇目”的巫官收服疫鬼,鎮在水下,每年需在鎮壓疫鬼的地方設祭固陣,及至商朝,帝辛當權時廢除祭禮、暴虐無道,怨氣下陰水,使得陣法效力日漸衰弱,有些小怪乘隙脫逃,從水中逃出的疫鬼被歸為川澤水怪,其中就有填泥堵氣的地古牛和喜食頭魂的黃怪——也就是擔兒鬼。
在陰司形成後,這些水怪大多被收入水官治下,被分派到城隍、土地廟裡當差,職責各有不同,像黃怪,做的就是個接引頭魂的差事,據傳人頭裡藏著三十二大魂,軀幹中則有九十二小魂,靈往上衝,氣往下沉,若死前有怨氣,梗在脖子口,魂散不了,遊離在人間,很容易化作厲鬼,這時便要派黃怪去開頭散氣,先把頭魂挑回去,等人陽壽盡了,體內的小魂也會循著頭魂經過的路線走上陰路,不至於迷失方向。
黃怪一擔須挑滿二十七個頭魂才能回去交差,若是不慎遺落了頭魂,或是因意外導致頭魂缺失,那它就會去找陽壽將盡但不需要開頭散氣的人來充數量。被攝去頭魂的人會出現語言能力喪失、精神衰弱等不同程度的症狀,由於腦顱沒有魂氣支撐,會變得非常脆弱,因此,沒有頭魂的人極易破腦而亡。
宋玉玲還提了一個細節,如果頭魂裡的怨氣太重會導致黃怪挑不動擔子,這時候它就得想法子把怨氣散掉,每個勾魂鬼差散怨氣的方式都不一樣,或多或少會給正常人的生活帶來不便,但是影響面不會太大,通常以三天為期限。
李安民聽得心驚膽跳,照宋玉玲這個說法,擔兒鬼是把湯慧珠的頭魂挑來宿舍裡散怨氣,沒準只是想嚇嚇劉菲出口氣,誰知她糊里糊塗地就把人湯慧珠的頭魂給散了,擔兒鬼才會割劉菲的頭來充數。而且李倩和劉菲本就是陽壽將盡的人,只不過是頭魂先被擔兒鬼挑走了,死亡的結局不會有任何改變。
為了一個活不了幾天的人去散了另一個姑娘的頭魂這到底算不算損陰德?李安民想起劉菲爬上桌子跳窗的場面,在那種情況下,除了救人她沒別的選擇。
“不舒服?才獻這麼點血就吃不消了?”宋玉玲留意到李安民臉色發白,以為是抽血所致。
李安民說沒事,在褲子上抹去滿手心的汗,把凳子搬到鱸魚旁邊看他雕影,用的是塗過油的牛皮,十三把刻刀攤在皮袋上,鱸魚掌櫃右手持刀鏤刻,左手推皮運轉,手法純熟,刀跡清晰流暢,這精湛的技藝絕不是一兩年可成就,別看掌櫃的細皮嫩肉,一雙手卻是老繭厚結,粗糙地能去刨黃瓜。
鱸魚掌櫃說他從小跟著父親學習方術,雕刻媒介就成了必不可少的技術,每天都雕,已經成了一種日常習慣,雕著雕著就喜歡上了,他最近還迷戀上自己雕出來的一個旦角——小飛燕,為這個角色做了不少套形象,這會兒正對著設計圖雕刻她的臉譜,是帶花冠的造型。
李安民舟車勞累,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