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什麼情況,成天坐在臺口發呆,問啥也不說話,不曉得是在哪個洞丟了魂,想找人贖都不知道往哪兒贖。”
贖魂必須在丟魂的那個洞贖,否則就算洞神有心幫忙,手裡沒魂也放不出來,於是阿吉家的寡婦一呆就是半年,李安民心想這該先找個醫生看看,別是什麼腦炎、痴呆症之類的,拖久不治會釀成悲劇。
程老司只管石河英一人,邀請他的時候沒提寡婦,所以只收了一個人頭的禮金,多餘的概不負責,他在樹下沒歇多久就熱得頭暈眼花,被兩個徒弟扶進屋裡歇息去了。
老扛頭把葉衛軍和李安民安置在二樓的一間空房裡,屋內陳設樸實簡潔,據說這原本是扛頭家大兒子住的房間,後來他到外地做生意,每年回來次把次,平常空著,客人來了就充當客房用。
“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咱一定全力配合,大仙的本事老扛頭親眼瞧過,那絕不含糊,除了阿英,香寡婦也勞煩你一併照看,人頭費等事成之後一併算給你。”
老扛頭說香寡婦是遠近聞名的孝媳,她丈夫阿吉從小就得了個癆病,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香寡婦住在鄰村,是特貧戶,家人生了兒子就想賣女兒,那時候香寡婦才七歲,被阿吉爸買回來給兒子沖喜,沒等幾年阿吉就病死了,還沒來得及跟老婆圓房,香寡婦變成寡婦時才十五歲,從此往後就代丈夫精心照看著老兩口,服侍得體貼周到,直把兩個老人伺候到壽終正寢。
辦完喪後,她為了避嫌,也不跟叔叔嫂嫂住,搬到臺口的老寨裡獨自一人過活,就靠編織頭帕賺吃飯錢,生活非常貧苦。村裡人敬她憐她,不時送吃送喝施以援手。可不知哪天,她照常去山裡採豬草,回來後人就傻了,也不織帕子,就坐在臺階上,給她吃飯就吃,不給她吃飯就餓著。
李安民心裡不平了,說這洞神忒不上道,專挑好女人下手,簡直像強搶民女的惡霸,哪兒還是什麼神?真給遇上了,非要用辟邪粉灑個十遍八遍,化成水了都要跟著踩兩腳,好人都沒好報,這算什麼世道?
葉衛軍放下包後連屁股都沒沾床,先去詳細瞭解石河英的情況。
石河英尚能溝通交流,沒有喪失語言功能,似乎是精神失常,抓住葉衛軍不放,哀求著說:“阿哥,帶我走,他們要把我關起來,折磨我,阿哥,求求你帶我走吧,去哪兒都成,別把我留下來!我不想留下來!”
松炎在旁邊急得團團轉,他沒法靠近準媳婦,只要一走近,石河英就隨手抄東西砸他,哭鬧著大喊:“別過來,就是你,是你要關我、要吃我的肉,你們都想害我!”
松炎蹲在門口直撓頭髮,兩手一會兒上,一會兒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輪到劉媽上陣時,石河英就呆了,眼神空洞地盯著她,眼淚珠子直往下掉,劉媽揪著心口,“心肝肉”的喚個不停。
李安民心想這真的是丟魂嗎?怎麼像被害妄想症啊?葉衛軍搬個凳子坐在石河英對面,耐心地開解她:“沒人要害你,他們都在關心你。”
石河英只是拼命地搖頭,捂著臉哭個沒完,對葉衛軍說:“阿哥,你就帶我走吧,去哪兒都行,我不想被關在這兒,他們在害我,要關住我,關我一輩子。”
葉衛軍的眉頭微微一跳,抿起嘴不說話,李安民小心翼翼地問:“你為什麼說別人要害你關你?總得有個理由吧。”
石河英哭得臉色漲紅,什麼話也不肯說了。
葉衛軍擱下石河英這邊的事,緊接著又去臺口找香寡婦,到地方時,香寡婦正蓬頭垢面地坐在臺階上吃飯,她吃飯時不低頭,手捧著大碗,連飯帶菜一勺子接著一勺子地塞進嘴裡,把兩腮撐得鼓鼓的。朱嬸坐在後面給她梳頭,見到葉衛軍直嘆氣。
“不成了,這邊天天得要人看顧,不管她的話,她就照死坐在臺階上當人樁子,也不知道是盼星星還是盼月亮,每晚還得把她送回家睡覺,等天一亮,她還要跑出來呆坐,可把人給急死了。”
李安民覺得香寡婦的症狀比石河英嚴重多了,已經到了渾然忘我的境界,不管別人問什麼她都像沒聽到似的,嚼巴著米粒子,搖頭晃腦,嘴裡還悠哉地哼著小曲:“風雪去了山花兒開,阿哥阿姐掛著紅花來,把那炒麵和雪當作醉人美酒,烈焰疆土化作萬米紅毯,兒女一顆赤熱的心……”
李安民拉拉葉衛軍的衣服,悄聲說:“衛軍哥,我看還是帶她去醫院保險,真的。”
葉衛軍搖了搖頭,輕聲說了兩字“邪門”,等朱嬸扶著香寡婦回屋,李安民才開口問:“哪裡邪門?”
“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