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她的動作很熟練,像是從事這行已久的老手,但倉庫裡的衛生狀況卻不得不令人擔心,李安民真怕炮筒因此染上什麼病,她問宋玉玲:“你要把他關到什麼時候?”
宋玉玲半開玩笑地回答:“我養他,一日三餐,吃得飽睡得好,在我死之前,會聯絡好下家繼續養,絕不隨便丟棄。”
炮筒無力地笑了兩聲,換了個姿勢蹲著,搖頭說:“這女人瘋了。”
李安民聽不懂宋玉玲在說什麼,明明都是人話,卻很難溝通,她的言行舉止乍看下沉穩理智,但在做法上完全不循常理,囚禁、採血這些非法行為對她來說似乎是家常便飯,她幹得理所當然,就像平常在做家事一樣。
到了晚上,廠房的工人送來食物,一大袋乾硬厚實的麵餅,很難吃,但是抵飽。宋玉玲把餅撕成長條,親自喂進籠子裡,她表現得很有耐心,就像在喂一隻寵物。炮筒沒有故作清高,他餓了,需要食物來補充體力,但他吃的很辛苦,雙手被吊著,只能伸直脖子去夠宋玉玲手裡的麵餅,喝水時還被水嗆進鼻子裡。
李安民看的實在不忍心,就說:“你把繩子解開讓他自己吃,籠子上都拴了鏈條鎖,還怕他跑了嗎?”
“這個鐵籠是我從熊場弄來的,連黑熊都關不住,怎麼可能關得住小謝,不綁住,他會把籠子頂翻。”宋玉玲的口氣像說笑話般輕鬆,喂完餅後,又把剩下的礦泉水倒在手上衝洗。
李安民一整天沒閤眼,吃飽了以後連打呵欠,宋玉玲很體貼地讓嚴懷德陪她到隔壁倉庫休息。一推開門,消毒水的氣味撲面而來,李安民發現這間倉庫寬敞明亮,乾淨得令人詫異,一排高大的白色櫥櫃立在側牆前,櫃子邊停靠著三層架子的不鏽鋼推車,整體空間用藍色塑膠布隔出六個區域,每個隔間裡都擺放了一張單人病床和床頭櫃,竟然是標準的病房配置。
李安民從視窗往外看,發現宋玉玲留了兩個人守在門口,她心裡生疑,難道連合作人也要受限制嗎?本來以為宋玉玲跟嚴懷德之間是平等互利的關係,也許還有些曖昧,現在倒不確定了,嚴懷德跟那女人沒有眼神交流,而宋玉玲的興趣好像也不在嚴懷德身上。
“宋玉玲跟華北和東北地區一些黑商有來往,公司裡的貨要靠她的門路才能走出去,適當做些妥協是必須的,不配合她,我也會有麻煩。”嚴懷德坐在椅子上抽菸,嘴上說麻煩,態度卻輕鬆得很,似乎對眼下的局面並不擔心。
李安民倒是提心吊膽,剛才經過廠房時聞到一股淡淡的硫磺味,他們的合作專案不會是私造煙火吧,她問:“你到底在做什麼生意?”
“你不用知道,那些都跟你沒關係。”嚴懷德抓開襯衣領口,往椅背上一靠,抬頭吐煙氣,連看也不看她一眼。
李安民恨不得抓過他搖一搖,沒關係?她現在的處境跟被監禁有什麼區別?都被捲進來了,他還敢說沒關係?
“那好,你——我就不問了,那個宋玉玲,她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能隨隨便便就給人抽血?她到底有什麼來頭?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李安民走過去坐在床邊,朝著床板狠狠拍了一巴掌。
嚴懷德瞥她一眼,緩緩地說:“是知道,知道得不多,她曾經是某家生命科學研究所的研究員,目前掛名在隆盛生物藥業集團下,這是明面上的身份,她還接手私人生意,替實業公司開拓市場和解決糾紛,閒暇時做些個人研究,這沒什麼好說的,我之所以跟她合作,一方面是看重她的人際網,另一方面……”話頓在這裡,他不說了,有些發怔地盯著李安民,向來沒表情的臉上竟然破天荒出現了為難的神色。
“另一方面是什麼?”他越是不說李安民就越想打破沙鍋問到底。
“是為了一個荒誕的設想。”嚴懷德低笑一聲,把菸頭按在手腕上捻熄,李安民發現露出袖子外的面板上全是被菸頭燙傷的疤痕,她以前竟然從來沒有注意到,這人有自虐傾向?她知道很多男人在失戀後會用菸頭燙自己,以肉體上的疼痛麻痺心靈上的痛苦,他不會也是吧?
“爸,你是不是……很恨我媽?到現在還不能原諒她?”李安民小心翼翼地問,邊說話邊留意他的表情。
“是我用撫養你做藉口,求她跟我結婚,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
“那你……是恨我嗎?”
“是!如果不是為了生你,懷安也不會死!她明知道自己會死還堅持要保住你,因為你是她跟那個男人,跟葉兵的孩子!結果那混蛋該死的把你們母子丟下不管!他對不起懷安,他沒資格做你的父親,我不會把你交給他,你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