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
葉衛軍輕聲說:“來了。”幫李安民套上鐵皮桶。
就在這時,頭頂的燈啪嗒作響,房間裡瞬時陷入一片黑暗,聽聲音,像是燈絲燒爆了,這是巧合?叩擊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李安民閉上眼睛仔細聆聽了一會兒,猛然意識到這是高跟鞋跺在地磚上發出的腳步聲,有個女人正在過道上走動,會是誰?顧客?工作人員?對了!她居然忘了對門還有個老闆娘,難道她一直在包間裡傻等著葉衛軍?直到半夜才終於發現被人放了個大鴿子……李安民打心眼裡希望這只是誰誰在找廁所,但由遠及近的步伐告訴她,不可能!目標就是這個房間。
腳步聲在到達門口之後突然停住了,來人應該就站在門外,接下來該是轉動門把的聲響,房門是鎖上的,那麼有可能還會聽到敲門聲。
可是沒有,悄然沉寂,外面的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寂靜維持了許久,正當李安民想鬆口氣的時候——嗒!鞋跟跺地的聲音再度響起,這一下近了很多,之前是隔著門板在外面踱步,現在這聲音近在咫尺,分明走進房間裡來了!
透過桶上的洞眼,李安民窺見一個人影走到電視機前,根據線條輪廓來看,確定是老闆娘無誤,可剛才沒聽到開門聲,門板紋絲未動,她是怎麼進來的?穿門而過?
李安民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用鼻子呼吸,眼睛一瞬不瞬地緊盯前方,就見毛娃走到房間中央忽然癱軟跌倒,七孔透射青光,朦朧的光膜不斷朝全身蔓延,她似乎很痛苦,喉嚨裡發出“咕咕咕”的聲音,在地上不停地扭動翻滾,每翻動一下,就發出攪動溼泥的黏膩聲響,一股令人作嘔的酸臭味在密不透風的房間裡擴散開來。
李安民的心怦怦直跳,她瞧見有兩個灰綠色的小人從毛娃的嘴巴里鑽出來,由於青光的映照,李安民將它們的形貌看得一清二楚,這是兩個青面獠牙的小鬼,額生雙角,細長的脖頸支撐著巨大的頭部,它們的四肢粗短,腹部隆起,有些類似於書上所描述的餓死鬼形象。
這兩隻小鬼落地後瞬間長到半人多高,它們一左一右地蹲在毛娃身側,張開血盆大口,用鋒利的牙齒咬破她的肚皮,把手伸進腹腔裡攪動,竟然掏出許多爛泥來,它們分開行動,一個把爛泥搓成泥團,朝牆壁和天花板上砸,另一個像壁虎似的貼在牆面上,用手把砸過來泥團拍在牆上抹平,李安民這才注意到小鬼的手很大,只有三根細長的手指,像鴨掌似的,指與指之間連線著一層厚實的皮膜,難怪能把爛泥推得那麼均勻平整。
推泥的小鬼順著牆壁爬到天花板上,它的動作異常迅速,正對房門的整面牆已經被爛泥鋪滿,另一個小鬼抱著泥團朝李安民這邊走過來,它跳到李安民的腿上蹲穩,像泥塑大師一樣將爛泥不斷堆砌在鐵桶和被子上。
鐵皮桶的洞眼不可避免地被泥巴掩住,李安民什麼也看不見,只能聽到啪啪的拍泥聲,由於一直被葉衛軍握著手,她也不怎麼害怕,坐著不動很容易犯困,她索性閉上眼睛打盹,就在迷糊之際,忽然感到下巴上一涼,觸感滑膩柔軟,像是被人用手來回撫摸,還是隻女人的手!
李安民猛地打了個激靈,頓時睡意全無,眼珠向下瞥去,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是老闆娘!她正側著頭,從桶邊緣的空隙處朝裡窺探。從李安民這個角度往下看,只能看見半張泛著青光的人臉,雖然不知道這女人究竟是怎麼回事,但露在桶底的那隻眼球上血絲遍佈,還粘著成塊的泥漬,絕對不是活人的眼睛。
不知什麼時候起,拍泥的聲響消失了,四周一片死寂,靜得連輕微沉悶的呼吸聲都那麼清晰。毛娃的眼珠上下左右地轉動了一圈,眼球與眼皮內壁摩擦時發出黏答答的聲音,突然,她張大嘴巴,那兩個青綠色的小鬼從口腔裡探出半個身體。
【輕鬆過度】廟會/地古牛04
其中一個說:“這邊是人,不用怕。”
另一個又說:“那邊似人非人,別惹他。”
它們一唱一搭地說著令人聽不懂的話,時不時發出尖細的笑聲,聲音不是從嘴裡傳出來的,而是直接回蕩在李安民的腦海裡。
李安民聽得一頭霧水,正在疑惑間,卻看到許多灰白色的甲蟲不知從哪裡爬上了老闆娘的臉,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全都朝嘴部湧去,兩隻小鬼發出尖利的叫聲,轉身掀起舌頭躲了進去,老闆娘合上嘴唇,甲蟲就往她的鼻孔裡鑽。
李安民的頭皮陣陣發麻,幾隻甲蟲不可怕,可是匯聚成潮的蟲群卻能把人給吞噬掉,這些白甲蟲跟第一次進隧道時看見的白伏蟲一模一樣,她祈禱這是飛蚊症發作時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