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世的地方,你爸想帶你去看看。”
李安民錯愕地瞪向嚴懷德,問:“南順是什麼地方?我媽不是在她老家去世的嗎?”
嚴懷德似乎不屑跟她講話,連看一眼都嫌多餘,還是由宋玉玲代回:“南順在合陽縣西郊,公社解散之後,你們一家在南順過渡了幾年才去你母親的故鄉定居,也就是你現在的家。”
李安民奇怪,她一個外人怎會知道得這麼清楚,宋玉玲笑而不語,李安民懷疑她跟自家老爸的關係非比尋常。
更令她在意的是,南順竟然在合陽縣,是五靈大祭的一處祭點,巧合,但巧得太不自然,接喪婆的警告還掛在心上,下了高速公路後李安民就對嚴懷德說:“讓我下車,我媽人都不在了,還去那地方有什麼意思,要去你們自己去。”
宋玉玲輕笑了一聲,趁收費站堵車的空檔,搖下車窗玻璃,點起兩根菸,一根叼自己嘴裡,另一根遞給嚴德懷。嚴德懷深深吸了一口煙,對窗外吐出,靠在椅背上,斜眼瞥向李安民,不冷不熱地問:“聽說你跟一個叫葉衛軍的男人住在一起?”
“是合租。”
嚴懷德沒跟她摳字眼,又問:“那小子是葉兵的兒子?”
他的語氣有點陰陽怪氣,拇指掐住菸屁股,眉頭緊緊皺起,李安民愣了下,想起葉兵和她母親之間有感情牽扯,只能默默點了點頭。
嚴懷德撐住頭,扯動嘴角露出一個生硬的笑容,夾著煙的手微微顫抖,來不及彈掉的菸灰落在西裝褲上,他像沒看見一樣,邊笑邊搖頭嘆氣,自言自語地說:“好……很好,搶走了懷安之後,連她的女兒也不放過。”
這是嚴懷德第一次在李安民面前提到李懷安,聲音是從牙縫裡迸出來的,敢情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沒法釋懷?
對上一輩的糾葛李安民說不上話,只想要儘快下車,自打聽說要去合陽之後,她就感到很不安,全身的每個細胞似乎都在排斥那個地方,直覺這一趟去準沒好事。
可沒人理她,交了錢之後,車子又疾速行駛,窗外的景物從高樓大廈逐漸變成了低矮的平房,再往下人煙更是稀少,土道崎嶇顛簸,一面是刀劈斧鑿的山壁,另一面是坑坑窪窪的廢田。經過蜿蜒的盤山路之後,車子又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南順。
這個村莊屬於黃河沿岸的土石山區,偏僻蕭條,是個極為封閉的區域,穿行村中心數百米,也不過就見到幾個閒散的村民,路兩旁有20多棟石頭壘砌而成的房屋,鐵皮門外堆著木材繃床,隨處可見鋼板鐵架,這不像是個有人生活的村子,反倒更像手工作坊整合的工業廠區。
車子開到一棟灰色平頂的舊廠房前停下,這個廠房離石屋群有段距離,周圍是雜草叢生的荒地。李安民跟隨嚴懷德兩人進入廠房,裡面被分割成許多獨立的隔間,緊閉的木門裡傳出叮叮噹噹的響聲,幾名工人在過道上搬運木板,見到嚴德懷都熱情地跟他打招呼,說的是地方話。
從後院出去是一片泥濘不堪的土路,坡度起伏很大,大小石塊散佈在雜草叢中,嚴懷德三人上了輛暗紅色的農用車,穿越溝壑縱橫的黃土坡,被載到一條河溝前,淺水地的蘆葦長到一人多高,風過時,蘆葦杆隨風搖擺,連綿的絨絮一浪一浪順著風向推移疊起,雪白的蘆花在河灘上旋舞飄揚,遠遠望去非常可觀。
葉兵02
離河不遠處,建有兩座緊挨在一起的倉庫,在荒瘠的土地上顯得格外突兀,外側的矮牆前停放著五輛農用車,嚴懷德一行就在這裡下車。
倉庫前的空地上有四個男人正在圍桌打牌,一見到嚴懷德和宋玉玲,連忙站起來問候,這四人操著一口地方腔很重的普通話,雖然高矮胖瘦各不一,但是面相都很兇惡,最高壯的那個男人滿臉橫肉,左邊面頰上斜臥著一道猙獰的傷疤,留著板寸頭,怎麼看都不像好人。
宋玉玲問那壯漢:“老海,人怎麼樣了?”
老海抬手摸著刺刺的頭髮茬子,咧嘴一笑:“那小子挺耐操的,能吃能睡,就那樣兒了。”
這圍牆並不是封閉的,而是呈回字形,開口正對著蘆葦地,側牆下停靠了幾輛髒得看不出原色的摩托車,李安民注意到牌桌下有個蛇皮口袋,桌面上除了紙牌,還橫擔著兩捆捲成筒狀的報紙,木把從紙下露出來,看形狀像是刀柄,裹在報紙裡的難道是刀具?
除了這四個打牌的,倉庫裡還守著十來個刺兒頭,順牆根坐在木箱上,個個橫鼻子斜眼睛,流氓相十足。
李安民緊跟在嚴懷德身後,邊走邊觀察周圍的環境,這倉庫很寬敞,南北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