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沒有對我起絲毫提防之心嗎?原來不知不覺之間,你已經寧可相信越王軒,也不願再相信我們了吧?
移開了目光,綠意的質疑卻終究不曾說出口——當真說了,只怕也不過徒增尷尬吧?
雲淡風輕地笑笑,打斷了她的辯解,依然是溫柔的綠意,溫柔地叮嚀:“嗯,我明白。既然事情已經完結,那你還是早些回去睡了吧?小心彆著涼了。”
顧惜惜看著她熟悉的笑容,抿了抿唇,忽然之間心便又亂了。
越王軒那個最簡單的法子很快便緊鑼密鼓地開展起來了。未幾,宮中便傳出了皇上偶染風寒的訊息,且因年老體弱,竟開始纏綿病榻。原本性子便不算溫和,病中更是越發不耐,竟連德妃前去探望都被拒之門外。
數日不朝,朝中文武無不愁雲壓頂。
此期間暫時亦無她懷玉樓可幫得上忙的地方,因而當數日未見的越王軒出現在顧惜惜面前時,不可諱言,顧惜惜頗為意外。
越王軒的笑容卻難得極為燦爛的樣子,乍見面,亦不多言,直接便道:“還記得那條咬傷了你的瘋狗嗎?”
瘋狗?
顧惜惜怔了一怔,方才明白他意所指,臉色便是一寒,點點頭,道:“怎麼?”
“前些日子他改投了老七,結果,呵呵,卻沒想到被老七來了招棄卒保車,落到了我手上。本來這等人亦無多大價值,不過忽然又想到,倒剛好拿來讓你消消氣——怎樣,這份禮可合你的心意?”
他說得輕鬆,顧惜惜卻又如何不知,這其中定然經過了不少波折計算。原本因為忙於樓中事務,此事已壓至心底,此時被他這麼一提,當時的憎恨頓時又全都冒了出來。才想說什麼,卻見他輕輕一擊掌,門外頓時出現了一個陌生的漢子,躬了躬腰,卻沒說話。
顧惜惜疑惑地看向越王軒,後者笑笑道:“那林仲景此時關押在天牢中。這位是吏部的楊參書,你想怎麼做盡管吩咐他吧,他會立刻毫不猶豫地幫你執行。”
她方才恍然,看著他良久,結果卻依然只能點點頭,輕輕道:“謝謝你。”
走進陰溼的地牢,腐臭之氣頓時撲鼻而來。那楊吏是個四十多歲的精瘦漢子,疏眉細目,臉色蠟黃,一看便知是個心狠手辣的主。此時微微瞟了一眼身後的這個女子,原以為她至少會皺眉掩鼻,熟料她卻依然只是鎮定地走著,便似絲毫不曾注意到這邊的環境一般,倒微微有了些驚奇之意。
不久便到了關押那林御史的監牢處。他自從被囚之後,自知凶多吉少,日日只是奄奄待斃而已。此時牢門一開,他更是連頭都不抬,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只是來人進來許久,卻始終一言不發,終於讓他忍不住抬起了眼。
紅絲鞋,繡羅襦,再往上,是一女子蒼白的臉。
四目相對,她先對他嫣然一笑,輕啟朱唇:“又見面了,林大人。”
良久之後,對著變得空空的囚室,看著一地狼藉的血汙,她依然怔怔地發呆。
是否當真覺得輕鬆了?
原本以為自己應該會覺得很痛快,卻沒想到事至此時,竟只剩下滿心茫然。
啪!啪!啪!
數聲擊掌,打破了室內的靜寂。他微笑著自外踱入。
“這是你第一次用刑吧?從今以後無論遇上什麼事都不妨跟自己說:我連人都殺過了,還有什麼是我不敢做的?”
聽到他的聲音,她忽然間感覺居然好了許多,勉強打起精神,瞪了他一眼,淡淡道:“是啊是啊,正如某些人,連有些位置都敢篡,這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情是他不敢想的?”
“嘖嘖,口舌如此惡毒,就不怕將來沒人敢要嗎?不過臉色看上去倒是當真好多了。”
她不言,半晌抬起頭來,定定望著他眼,神色竟是罕見的認真,“喂,午夜夢迴的時候,想到身邊的人竟是這般殺人不眨眼的,你會不會覺得毛骨悚然?”
他愣了一愣,忽然微笑起來。眼前這個努力作出輕描淡寫的樣子的女子,雖然裝得堅強,終究還是有些軟弱的吧?
微笑著俯首察看地上的血跡,故意答非所問道:“剛才便聽到了聲聲慘叫,如今再看這裡的痕跡,雖然是第一次,卻能做得這般狠辣決絕,惜惜,大有個中潛質啊。”
她咬了咬唇,臉色白了幾分,毫不猶豫地轉身便走,只是才行得幾步,臂上一緊,卻被他一陣大力扯轉了回來。
那男子正低頭看她,依然是微笑的柔和的眼神,“那你呢?想到枕畔之人日夜謀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