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過去一瞧,卻發現山崖下別有蹊蹺。
“君子,樹!”
只見懸崖下數丈,有一棵扭曲的松樹,已經在山石裡紮根了不知多少年。它樹幹粗壯,針葉茂密,上面還掛著一條素色的帛帶,此時正迎風飄拂。
這是豫讓下跳的瞬間解下的,憑藉腰帶的緩衝,將自己的重量掛在了松樹上。之後再借力一甩,整個人就如同壁虎一般,貼到了崖壁上,那裡雖然陡峭,卻還有些許落腳的地方。
而他本人,此時也在抬頭看著趙無恤等人。咧嘴一笑後,也不廢話,竟如同一隻靈活的岩羊般,在山石間不斷向下跳躍,越走越遠,讓在山崖上看他表演的眾人目瞪口呆。
趙無恤被這少年擺了一道,他也不生氣,而是啞然失笑道:“二三子沒說錯,此人的身手,果然很是不錯。”
田賁也湊了過來,惡狠狠地說道:“君子,是否要讓材士們開弓射死此人!”
趙無恤搖了搖頭:“罷了,他只是個小角色,吾等,還有更要緊的事。”
話雖如此,但趙無恤還是有些不捨地看著那遠去的少年,他的身影在月色中若隱若現,越來越小。
趙無恤為他的膽識和身手而欽佩:“也不知道,他叫什麼,是誰的家臣,以後還會在戰場上遇到麼?”
“他效忠的主君,真是幸運……”
不過,趙無恤也知道,自己能得到眼前這麼多武士的誓死效忠,也是極為幸運的。
尤其,是王孫期……
就在方才。無恤讓人搶救己方傷者的同時,也派人在屍體堆裡,搜尋王孫期的蹤影。
想到之前王孫期驅趕著駟馬,一言不發。為自己慷慨赴死的情形,無恤的眼眶就有些微熱,鼻子發酸。
這個平日沉默少話,卻將御者之道貫徹始終的姬周宗室啊。他從未向趙無恤委質效忠過,一直強調自己是忠於趙氏。留在成鄉,也僅僅是職責未盡,並非忠於無恤個人。誰想,他今天竟然能做出這樣悲壯的事情來。
這才是真正的無雙國士!
趙無恤嘆了口氣,轉而詢問穆夏等人,是如何知道自己遇襲,併發兵前來相救的。
穆夏說,是馬匹的嘶鳴和人的慘叫隱約傳到了成鄉。因為提前知曉了趙無恤今天會歸來,所以鄉司馬羊舌戎感覺不妙,他一面加強鄉邑的戒備。一面就派他們過來看看,誰料卻見趙無恤的車駕被人圍攻。
趙無恤聽罷暗暗點頭,這個羊舌戎,的確是個守備之才,應急之策做的一向不錯。同時,他也覺得,今夜的戰鬥,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結束。
就在此時,卻聽到鄉卒們發出了一陣歡呼。
“找到了,找到了!”
趙無恤聞聲後。過去一看,只見眾人簇擁下的那個短鬚中年人,不是王孫期,還能是誰!
原來。王孫期方才被馬匹甩出後,撞在兩具盜寇的屍體上,得到了一點緩衝,現如今只是扭傷了脖頸,暈了過去,卻還有氣息。
而且。在旁邊數丈外,那匹與夜色融為一體的“烏蹄”,也只是失了前蹄,崴了腿。它這會正一瘸一拐地,從屍堆裡艱難地站了起來,只是受了驚,有些怕人。
趙無恤見王孫期未死,心中頓時驚喜交加。現在見了烏蹄,又感嘆道:“好馬,只可惜了另外三匹……
他站起身來,轉過身對眾人慷慨言道:“今日傷亡之鄉卒,都是為了護我性命而死,我會一一收斂其屍身,以上士之禮厚葬之。其昆父姊妹,便是本君子之昆父姊妹,我自養之!”
鄉卒們齊齊言謝,稱君子仁義。
無恤撫摸著烏蹄,繼續說道:“而那三匹為我而死的良馬,雖是畜類,卻尤有忠心,我也要學一次楚莊王,同樣以下士之禮葬之!”
成鄉兵卒自從練成後,還從未受過今夜這麼大的損失,穆夏、虞喜和田賁都十分悲憤,三人隨即請命,要帥領鄉卒,將已經退到數百步開外的群盜們趕盡殺絕。
然而,卻被趙無恤否決了。
“不,架起王孫,帶上屍身、傷員和俘虜,準備離開,前往成鄉,此處不宜久留!”
一方面,方才一路苦戰,每個人的呼吸都很粗重,大家的身體都已經快到極限了,無恤開弓多次,現如今雙臂都在輕微顫抖。
田賁成了血人,雖然仍在逞強,但走路已經需要用矛拄著地了。
而成摶也慘,他的舌頭在車輪陷沒時的顛簸裡,失口咬掉了一小截,現在說話甕聲甕氣的。
其餘參戰的徒卒也人人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