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些顧慮,讓譚縱只挑了些相對好理解的東西給蘇瑾知曉。再看蘇瑾這副略懂的神色,譚縱便知道自己好歹算是過關成功了。
那邊蘇瑾將譚縱的話消化了,又似想起了什麼,連忙問道:“那今兒個晚上你與安王以及曹大人說話的時候,怎的有些古怪?”
“古怪?”譚縱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道:“是說我對他們冷嘲熱諷吧?”
見蘇瑾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譚縱心裡好笑,便將這女子摟緊了些道:“你還不知,我原本也打算對這兩人客氣些的,畢竟你家相公日後還需這兩人推薦為官。可今兒個他們卻是做的不地道了,竟然把我給賣出去了,我又怎會給他們好臉色看!”
“啊?”蘇瑾立即不解道:“相公話裡的‘賣出去’是何意?”
“嘿,這個怎麼說,左右不過是我家裡的俚語,意指被人出賣了。”見蘇瑾仍然是一副不懂神色,譚縱想了半天,只覺得這個詞還真不好解釋,只好直接說事情道:“你也知,如今你家相公正幫著朝廷查當今南京知府王仁一事,而王仁在這南京府經營多年,想必在全城都佈下了眼線。即便沒有,可以他一府知府的地位,想必也掌握了這南京府裡頭的青皮。
這些青皮平日裡看起來不過是些狗仗人勢的傢伙,可若利用的好了,要打探些訊息、尋個把人只怕最是方便不過。而今早我將這兩位越去茶樓,想必就將他們的行蹤暴露了。而他們想必也是察覺了此事,就將計就計將那些眼線又引至我身上。”
蘇瑾聽到這兒,立即反應過來道:“以相公話中的意思,是說安王與曹大人以自身為誘餌,故意讓王知府知曉,你與此事有瓜葛?”
見蘇瑾猜中,譚縱便點頭應是。譚縱正待繼續解釋,卻不料蘇瑾竟然自個繼續分析了下去道:“以我這幾日的觀察,安王與曹大人對相公所求甚重,此舉斷然不會是要陷相公於水火之中。既然如此,只怕目的就是想逼相公向其低頭,好求其庇護!”
“瑾兒果然聰慧。”譚縱欣然笑道:“這兩人抱的便是這麼個目的。只不過,兩人卻是太過急切了,想必是那位安王不甘心為我左右,想要扳回一局,不想這些手腳動下來反而落了下乘。若是那位曹大人,只怕不僅不會將我暴露出來,反而還會遮掩一二。”
蘇瑾雖然聰慧,可對這官場裡的事情終究經驗不多,因此就猜不透譚縱話裡的深意,只得詢問道:“這又是為何?”
“說來說去,還是麵皮二字。”譚縱輕笑幾聲,眼前似是已經出現蔣五那副面臨失敗的懊惱神色:“蔣五身為皇子,只怕還是首次辦這等案子。而這等皇子,只怕最缺的便是曹大人這等老刑名的耐性,稍微有點線索便以為能夠把案子破了,卻不知這實在是大謬。只是,正是因為他存了這等心思,因此便自覺日後用不著我了,因此便想著趁這機會逼迫我低頭。
可若是換了曹大人,他只怕一眼便能看出此案深淺。就好比今日所謂的線索,只怕查不到最後便要斷掉。到時候,他們終究還是要找上門來詢問於我。若是因為一時之氣置我於危險之中,你說我日後還會誠心與否?所謂‘萬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便是這麼個意思了。”
有了譚縱解釋,蘇瑾便明白了此中奧妙。只不過,與曹喬木一樣,她也忍不住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覺,只覺得身下的譚縱似乎與以前那個譚縱有了極大區別,就似是脫胎換骨了一般,不僅思維敏捷,更是對這人心揣摩的極深。
只是,在蘇瑾眼裡,譚縱依舊是那個譚縱,雖說有了些令人琢磨不透的變化,可人卻還是那個人,因此蘇瑾只得將這些東西歸咎為譚縱有長輩提攜…蘇瑾倒是清楚譚縱與鹿鳴學院的孫延相熟,否則譚縱也求不到這位大儒為自己幾個卑賤女子寫婚契。
除了暗自感慨譚縱與孫延的關係實在是深厚外,蘇瑾也沒別的好想了。
看著蘇瑾沉沉睡去,譚縱終於有了時間來考慮自己的事情。
今兒個被蔣五這麼一鬧,雖說會引起王仁的懷疑,可譚縱卻能斷定,即便王仁心有所疑,除非魚死網破,否則也必然不能真的對自己動手。一來譚縱還頂著南京府亞元的名頭,二來則是譚縱與蘇瑾幾人的婚契了。
婚契這等物事,看似簡單,甚至不需女方當面簽字畫押,實則不然。
一者譚縱此時名頭正響,與蘇瑾、清荷、蓮香三人之事又傳的滿城風雨,必然做不得假。二者這婚契上除了譚縱與女方的名字外,卻還有個見證人的名字,這本應是媒人之類簽字畫押的地方。可譚縱卻求得了孫延的墨寶,自然不會放過讓他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