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一點?直到阿譽出聲,她才曉得阿樂在對阿譽說話。
“謝謝你的關心。”蔣譽回答。
這算不算融冰啊,阿樂居然跟阿譽說話耶?商天雨笑眯眼,甜甜的笑臉讓阿樂看呆了。
道過再見,商天雨和蔣譽上了車,阿樂追在車後送了好一段路,才放下高揮的右手,在心底,悄悄對跳跳說了再見。
白色的病床、白色的牆、白色的跳跳、白色的哀傷。
她把病情拖壞了,檢查出來的報告很傷腦筋,蔣譽沉痛,卻主張隱瞞病人,但姜醫生認為她有權利知道病情。
他說:“商天雨越能勇敢面對,手術成功率越高。”
這個主張讓商天雨知道自己的狀況,不樂觀,但她不得不闖闖看。
這幾天,她有阿譽陪在身邊,片刻不離,為她說笑話,他們東扯西聊,說過去、論未來,還說等她病情好,要找時間去看看媽媽和晴天,也許把媽媽的骨灰帶來和晴天一起安葬。
他們扯著不知道能不能實現的未來,計劃起明天、明年,說著說著,商天雨忍不住掉淚,因為心感安慰,也因為如果這是最後旅程,她很開心身邊有人陪。
“我要帶一大把紅玫瑰給姐姐。”她說。
蔣譽記得,晴天最愛他送的紅玫瑰,他說過,要為她蓋一間種滿玫瑰花的城堡,可惜來不及實現承諾。“好,很大很大一把。”
“我要告訴姐姐,阿譽是超好的男人。”
“多謝誇獎,我要告訴她,我會好好照顧她的跳跳,比她照顧得更好。”
她像在懺悔一樣低下頭說:“姐姐總是對我很好,可是我對她很糟。”
“你哪裡對她很糟?”
“小時候,我要什麼她都讓我,連跟男朋友約會,都要把我帶在身邊。”
說起這個,他就不得不附和她了。“對,我交女朋友沒那麼窩囊過,一面談情說愛一面當保母,那個時候,我真恨你,恨得牙癢癢的。”
她點頭,然後很難過的悶聲說:“現在我還要搶姐姐的男朋友,說不定輪到姐姐恨我恨得牙癢癢。”
“搶?你會不會太看得起自己?”
他推推她的笨腦袋,這傢伙,滿腦子裝的全是罪惡感。
“什麼意思?”
“你以為我是誰,想搶就可以搶走的男人?錯,若我看不上眼,你再有錢、再漂亮都沒用!重點是,我不是你的男朋友,我是你的責任。”他的額頭碰上她的。
“責任?”
“你要負擔我的下半輩子,我比你老,會比你更早得到老人痴呆症,到時候,你要推輪椅帶我到處逛,還要幫我在手上戴銀鏈,寫上姓名住址和電話,如果我丟掉,就要趕快把我找回來。”
她皺眉。“聽起來很可怕。”
“人家說脾氣不好的人容易高血壓,我臉臭、脾氣爛,如果中風的話,你要每天帶我去做復健,幫我擦澡換尿片。”
她打他。“你不要嚇我。”
他隨便她打,反正打是情,打越多情越濃,這樣她才會捨不得撇下他。“我工作那麼累,說不定早就有肝病,肝病很麻煩,你有沒有看過《食物密碼》?到時候,你要照書上寫的,一餐一餐做給我吃。”
“停停停!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她搗起耳朵不想聽。
“怕了?”
“怕。”她點頭。
“那你還肯不肯愛我,介不介意和我在一起?”
“我要和阿譽在一起。”這種事,哪需要考慮!就算他得老年痴呆症、高血壓、糖尿病、花柳病、愛滋病,她都要和他在一起。
他這才滿意。“所以你沒有搶走誰,你是在幫晴天負責任,她做不到的,你要幫忙她。”
“是這樣嗎?”她懷疑。
“是這樣。”他篤定。
“那以後,姐姐當大老婆、我做小老婆。”她習慣孔融讓梨,手足相親。
“你自己拿紅玫瑰到墳前跟晴天討論吧,誰大誰小我沒意見,你們姐妹自己去喬,不過……聽說男人都比較寵愛小老婆,你認為晴天真的喜歡當老大?”
他用了另類方案解決她的罪惡感。
商天雨也覺得自己很蠢。明天進開刀房還能不能走出來都是未知數,居然討論起順序排行?
“商伯父明天回臺灣,如果來得及,他會送你進手術室。”他最後還是決定通知商伯父,手術風險太高,不管是商伯父或跳跳,他都不希望兩人遺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