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軟禁我不成?”書錦冷聲喝著。
“皇姐,你就安心歇著吧。柳辛楊行刑的好戲不會叫你錯過的。”
一臉得意地欲舉步離開,卻又止了步,回眸向著書錦挑釁一笑,“還有,皇姐,你忘記天牢是誰的地盤了嗎?”
書錦腳下一軟一個站立不穩,幸虧身旁的芷蘭及時扶住自己。
是自己大意了!一心只想著要幫柳辛楊,卻忘記了天牢是皇家重地。憑著父皇的性格,又怎麼可能不在天牢暗插心腹探聽機密。
“那翠舞母子……”自乾澀的喉間問出殘句。
雅公主聞言,笑顏更深了一層,“不愧是七皇姐,這麼快就想到了?只可惜柳辛楊所託非人,翠舞母子怕是已經先柳辛楊一步,去了陰曹地府了吧。”
頓時天旋地轉。完了!自己竟然又辜負了柳辛楊!柳家的唯一一絲血脈……雙眼一黑,不省人事。
讓她如何去面對那個即將行刑的人?
書錦坐在轎上,心裡充滿了自責、歉疚和懊惱。怎麼也生不出邁步出轎的勇氣。
自己在天牢中,曾親口答應柳辛楊,會先父皇一步替他安置好在家鄉待產才逃過此劫的翠舞母子,為他柳家留住這最後一絲血脈。
可是如今,翠舞母子顯然是凶多吉少了。這讓她有何顏面去面對柳辛楊。
難道讓他帶著遺憾上路嗎?不,不能,不能讓柳辛楊帶著遺憾離去。
強撐起笑臉,硬逼著自己邁步出轎。遠遠地,就看到高高刑臺上那一字排開的柳氏族人。自門衛到廚娘,幾十口人,一個也未得幸免。原還以為翠舞是幸運的,卻沒料到終究也沒逃過。
視線掃過那些曾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的熟悉臉孔,最終停留在柳辛楊身上,他似乎正在尋找什麼。是在找自己嗎?讓她如何面對他眼中的期盼?
“書錦。”身邊傳來的低沉輕喚驚了她一跳。
“儉言?”她不敢相信他也會來。
他是來為柳氏一族送行?還是來目睹仇人被誅?
他看著她,神情是那樣複雜難懂。
“若是沒有翠舞也沒有密函,你會選擇誰?”他一字一頓,黑眸幽深難測。
“你……你怎麼會知道的?”錯愕地望向他。這才看清,黑瞳中的複雜分明是妒忌、憤怒與受傷。
“忘記自己在牢中的答案了嗎?”他聲音冰冷,眼神凜冽。
“記得很清楚。”柳辛楊問她,若沒有那些,可會愛上他。她答會。
“為什麼?為什麼是那樣一個答案?”他雙手捏拳,臉色慘白。
“因為他需要那個答案。因為我欠他那個答案。”
他受傷地望著她,“那我怎麼辦?即使沒有翠舞、沒有密函,可儉言卻始終存在。”
若不是柳辛楊太晚發現她的好,若不是汀香替她圓了房,若不是自己隨她跳了崖,一切是不是都會不同,都會變成她給出的那個答案?這些其實一直是他心中在後怕的。
“儉言,沒有那麼多的‘若是’和‘即使’。現實就是我愛你,全身心地愛著。”她眼神是那樣堅定而誠懇,面對著那雙作繭自縛的黑眸溢滿了愛戀與柔情。
“書錦。”情不自禁地牽起她的手。
自己真是傻得可以,都已經這樣實實在在地握住她了,還要去管那虛妄的“若是”幹什麼。
書錦微笑著回握他,卻感覺到手背上點滴稠濃的熱,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差點沒叫出聲來。白皙的手背上,不知何時已被滴上了四五滴鮮紅的血。
突然意識到什麼,警覺地抬頭去看儉言,果然,他的臉色泛著青灰的蒼白。
“你受傷了?”她一度誤會他是因吃醋而氣白了臉。
他不在意地揚唇一笑,“沒什麼,只是右臂捱了一刀。”
“什麼?這還算沒什麼?為什麼不去看大夫?”她驚了,想握他的手,卻害怕會影響了他的傷,又不敢真的握上。
“因為你那個‘會’讓我寢食不安,不趁今天親自問你一下,我死也沒法暝目。”
“你!”她嘆息,為他這樣任性而孩子氣的一面。
“不過總算沒白挨這刀。”他笑,仍是她剛才的表白而心喜。
“怎麼會受傷的?你是二品京官,誰這麼大的膽子!”
“錦衣衛。”
“錦衣衛?他們為什麼要傷你?”
“因為他們不知道對手是我。”
“到底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