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言說的擔憂。
琴杳笑了笑:“初霽給我彈首曲子吧。”
琴聲悠揚,絃聲之中暗藏著他卑微得不敢言說的情緒,琴杳聽在耳朵裡,臉上在笑,手卻緊握成拳,近乎蒼白透明,一曲彈罷,初霽的柔柔目光落在她身上,不想卻忽聽琴杳輕聲道:“初霽,你離開國師府吧。”
指尖一動,琴絃震顫,發出讓人心尖一緊的刺痛聲。他沉默許久,啞聲問:“我……哪裡做得不夠好麼?”
琴杳臉上仍舊掛著笑,但是嗓音已冷:“你護不了我,國師府不需要無用之人。”初霽垂下眼眸,面對這樣的指責,無法反駁,“你走吧,今晚便走。”言罷,她獨自走回床上,裹著被子躺下。
聽著初霽的腳步聲離開,聽見門扉拉開的嘶聲低響,琴杳藏在被窩中的手幾乎將自己的掌心挖出血來。
一夜未眠,翌日清晨,琴杳形容狼狽的推開門,卻見門外跪著一個高大的男子,一晚涼風夜露將他頭髮與衣裳潤溼,見琴杳開門,他神色一驚,眼眸深處暗藏的不安與惶然一閃而過,他深深叩首,匍匐於地,他把自己擺在與塵埃一同卑微的地方,啞聲道:“初霽無用,但求國師……”他聲音一頓,仿似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死士的教育告訴他,對主子不能有所請求,他所做的只能是服從,無論任何命令。但這一次,他沒辦法說服自己,就此離去。哪怕是絕望,也想待在她身邊,哪怕每天只能遙不可及的看她一眼,便夠了。
琴杳呆呆的盯了初霽許久,然後扭過頭,毫無感情的從他身邊走過:“滾出國師府,別讓我再多說一次。”
“琴杳……”初霽失聲,“我什麼都能做……別不要我。”他聲音漸低,因為知道他沒什麼籌碼能讓他這麼說。
琴杳果然頭也不回的離去。初霽眼中光芒一黯,呆呆的跪在原地,除了這樣,他再想不出別的辦法,能去求她,別丟開他,別拋棄他。如此卑微。
鬼妖(下)
第七章
琴杳在宮中的時候聽見神官來報,說初霽還跪在她門前。琴杳默了一會兒,忽然對重重紗簾之內的皇帝道:“陛下,琴杳有一事所求。”
紗簾之中的中年男子咳了兩聲,嘶啞道:“國師所求,朕一概應允。”
“琴杳想求男寵一名,能奏琴曲,容貌精緻,為人聰敏。”
“咳咳!哈哈,好,這樣的人,國師要多少,我大晉朝有多少!”皇帝揮了揮手,讓大太監下去找人,琴杳垂眸在袖中瓷瓶中倒出一枚丹藥,放於金碗之中,讓神官奉給皇帝,她冷聲道:“如此,多謝陛下。”
“寡人之命乃國師所救,如此小事,國師何必言謝。”
琴杳回到國師府時,知道初霽還跪在她的房門前。她招手,喚來從皇帝那裡討來的男寵,她半個身子都倚在男寵懷裡,輕聲道:“你扶我進去。”
這人著實比初霽聰明許多,他知道怎麼討人歡心,手一攬,輕輕摟住琴杳的腰,形容親暱的進了國師府,一路行至內院,在院門外琴杳便看見初霽耷拉著腦袋跪在地上的身影。她手心一緊,抓疼了男寵的手
“國師,輕點可好?”男寵嘴唇中吹出溫熱的風,琴杳只淡淡道:“你乖乖隨我進屋便好。”
目不斜視的與男寵相擁著跨入房門,跪在那處的初霽便如同空氣一般,沒引來琴杳任何的注目。倒是那男寵頗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眼中暗含的嘲諷令初霽不由握緊了拳頭,隨即又無奈的鬆開。
他……有什麼資格去嫉妒呢。
房內安靜了一會兒,隨即傳來幽幽琴聲,那人彈得比他要好太多。
夜色漸深,屋內琴聲一靜,燭火熄滅,初霽幾乎能想得出來他們相擁而眠的場景。他如今是半點用處也沒有了吧,這個男子,比他好太多,他實在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他想,對於琴杳來說,或許任何人都可以替代他,但與他而言,卻沒人能替代琴杳。
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他已經被丟下了。
初霽眸中神色全然消褪,他閉上眼,額頭輕觸地面,對著門拜了拜,然後站起身來,踉蹌而去。
琴杳斬斷他腳上枷鎖給了他自由,但是又生生的將他的自由剝奪了。想來也是,神明怎麼會拯救他這樣的人呢……
聽著門外的腳步聲漸漸消失,琴杳坐在書案對面,沉默不言。男寵笑道:“國師突然吹熄了燈火,可是因為小人彈得不夠好聽?”在黑暗之中,琴杳精準的找到對方仍舊放在琴案上的手,然後將他推了下去。
“沒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