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老也沒經歷過啥大風大浪,而有的人從出生那天起就註定要七災八難一波三折,咳,這都是命啊!”
“天放,晚上想吃啥飯?爺爺給你做。”潘四爺抬頭見天色已晚,於是就問道。
“恩,我想吃……麵條。”天放怯生生地答道。
“好,爺爺給你做撈麵吃!”潘四爺說著話,就樂呵呵地拿了個面瓢進屋了。開啟面缸一看,白麵已經見底了,潘四爺用手把剩下的白麵攏了攏,全部舀了出來,卻也只有半瓢而已。於是又把另外一個麵缸開啟,那裡面是豌豆麵,青絲絲的,煞是好看。
潘四爺舀了滿滿的一大瓢,就到廚房去了。天放站在旁邊興奮地看著潘四爺在木盆裡和麵。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爺爺,你把鍋裡添上水,我去燒火。”
“呵,不用了,你去院子裡玩吧。”
“不嘛,爺爺,我不想玩,我就要燒火!”天放執拗地說道。
“呃,那好吧。”潘四爺搓了搓粘在手上的面,往鍋裡舀了兩瓢水,頓了一下,又舀了半瓢添進去。想必潘四爺幾十年一個人過生活,忽然家裡添了張嘴,竟不知到該做多少飯了!
這當兒又來了幾個女人。還沒到院子裡,就聽見她們嘰嘰喳喳嘻嘻哈哈的說笑聲了。
“四叔——”幾個女人還沒進門就跟潘四爺打上了招呼,“在做啥好吃的呢?聽說你領回來一個和尚娃娃兒,在哪呢?快讓我們瞅瞅!”
“咳呀,你們都知道了啊。這不,在這燒火呢!”潘四爺一邊擀麵一邊回道。
五魁的女人楊春花眼尖,一眼就瞧見了坐在灶前燒火的天放。在忽明忽暗的紅彤彤的火苗的照映下,天放顯得愈發的俊俏。
“呵呀,這小子長得真排場!”春花忍不住誇張地喊了一聲。春花跟隊長五魁結婚已經六七年了,也不知道是啥原因,愣是沒生個一男半女,至今仍然在“歇懷”。急的一家人求佛祖告菩薩,五魁更是逢廟必拜遇佛就磕頭,為此他經常受到村支書張德芳的嚴厲批評,大意無非就是身為幹部,卻不能自覺抵制封建迷信糟粕思想之類云云。五魁當面連連點頭稱是,出了村部大院,就咬牙切齒地罵上了:“張德芳你媽個蛋!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要是沒你那個寶貝兒子,我不信你還跟老子談這一套!”
然而剛才五魁在茅房看到的一切足以表明,至少截至目前來說,春花的肚子還是沒有一點動靜。幸虧春花性子比較潑辣,屬於婦女當中的強硬派兼實力派,因為她同時還是響水河村的婦委會主任,要知道,響水灣只是響水河村的一個生產隊,按級別,她比五魁的官還要大,所以雖然至今尚沒有給張家續上煙火,但公公婆婆甚至五魁本人都不敢當著她的面說啥,急得五魁娘趁沒人的時候獨自坐在響水河邊的洗衣石上放聲悲哭,呼天搶地的喊:“老天爺呀,你說我們做了什麼孽啊?非要我們張家絕後啊?!”
春花對這一切其實也瞭然於胸,但礙於面子她也不好說啥,畢竟自己是隻不會下蛋的雞,甚至連個呱蛋都生不下來。所以她是特別喜歡小孩,不管見著誰家的孩子都要親熱地抱在懷裡親一下,久久不願撒手。這不,她一看見天放就打心眼裡喜歡上了這個孩子。
“哎,我剛才聽呱蛋說四叔領了個小和尚娃兒回來,起初我還不信呢,過來一看還真有這事!四叔,這以後您老了,就有人伺候您了!”二柱家的媳婦秀英說道。
“咦,我見人家寺裡的和尚頭上都有幾個圓點點,這娃兒頭上咋沒有呢?”狗剩家的媳婦翠芹看得仔細,忽然笑嘻嘻地問道。
“那叫戒斑,受戒之後才烙的。”潘四爺接過話茬說道。潘四爺見多識廣,這點常識還是懂的。
“師父說等到了少林寺,他一當上方丈,就讓我們受戒呢!”天放眨著眼睛說道。彷彿他的曾經的小和尚的身份受到了質疑似的。
“你師父要帶你們去少林寺?他……還要當方丈?哈哈哈……”幾個女人頓時笑得合不攏嘴。這或許是她們聽到過的最為滑稽的故事了吧?
“那你為什麼不跟著你師父去少林寺呢?”翠芹問道。
“跟著師父……老是捱餓,白天出去要飯,夜裡還沒地方睡覺。”天放頓了一下說道。
“唉,真是造孽啊!”秀英心地比較良善,忍不住嘆道。
“對了,你叫啥名兒啊?多大了?”春花和藹地問道。
“我沒有名字,爺爺給我起了個名字叫天放。我也不知道我幾歲了,師父說我十歲了。”
“天放?”三個女人幾乎異口同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