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兒忘了小姐,前幾天得到訊息,近期將會有一批古董在聖罌市拍賣,裡面有一隻明朝初期的梅瓶,初步估價在三百萬,您要是有閒情逸致的話,不妨去看看。”
“好的。”
風萍笑應一聲,結束通話電話,順勢就躺到床上,不想動彈了。側身看到床頭鑲嵌的鏡子裡自己的臉,黑眼圈依舊很明顯,心裡頭一陣懊悔啊,真是何苦來著?
可是,青春這個東西根本是無法挽留的,時光遲早把它帶走,任何努力都徒勞無功。倘若要問這世上還有什麼是她沒有體驗過的,或者說體驗機會不多的,大概就是和幾名同事一起熬夜加班出成果,這過程多少有種成就感和參與感。
她讀過很多科目,但最拿手的卻是不曾系統學過的裁縫手藝,若是拋棄與生俱來的家世和背景,作為一名普通人,她唯一能賴以生存的也就剩這點手藝了吧,絲毫不比他人高明。
風萍嘆息一聲,合上眼睛。
幾年前,當她還是一名蘿莉,還是那種情感上比較敏感的蘿莉,她自尋煩惱地執著於人生、命運、活著的意義等等,這一類連哲學家也沒辦法給出標準答案的思考。她的家庭教師站在精神的高度鼓勵她去體驗生活,一種自給自足自力更生的生活。炳辰則說,我們完全不需要這樣做,我們生來就是註定享受的,世人不論是大談民主自由等空話,還是抨擊富人的奢侈揮霍,他們的目的都只有一個,就是想過上我們這樣的生活。倘若易地而處,他們恐怕另有一套宏偉大論,這種事情我們見的難道還少嗎?
炳辰很少會對她這樣長篇大論的講話。他每日忙於花天酒地,以及和那些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們鬼混。所以,她那時候是連他也看不上眼的,她只看到他放蕩輕浮的一面,忽略他也是一名畢業於英國名校的高材生,以至於後來她用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去證明,炳辰其實是對的。
她迷失在生命旅途中的某一段。
然而值得慶幸的是,這個錯誤犯的比較早,她還相當年輕,有足夠的時間去修正,然後重新來過。不過,從另外一方面來說,那段經歷終究是不同的,那是她生命中最初最純的愛,故而也就顯得格外難忘。
比如這幢位於櫻花街1108號的白馬公寓,比如櫻花街上的服裝批發商場,比如第一次見到安悅生的新月廣場,和樓下那輛路線爛熟於心的218路公車。有一回,她去譚記麵館還遇見過他,西裝革履的和一行人去了隔壁那家酒店。那家門面裝飾的金碧輝煌,看起來比較氣派,如今身份不同了,自然要講究排場。
當時她只有一個感想:金錢或權勢,男人終歸還是要佔一樣的。男人的氣度實在太需要這兩樣東西來打底,不信你看安悅生——
第三章
風萍再一次被電話鈴聲叫醒時,天已經全黑了,對面的燈光自玻璃窗反射到她的室內,光線極其微弱。
她一邊拿起電話,一邊開燈。
話筒裡傳來一把低沉男中音:“我打擾到了您嗎,親愛的女王陛下?”
“君浩?”風萍夾著電話坐起身來,扒拉兩下頭髮道,“你搞什麼鬼?”
“陛下,”方君浩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故意的剋制,“我知道不應該為個人的私事再三打擾您,可是——”
風萍打斷他:“方君浩,你搭錯了哪根神經?”
方君浩的聲音愈加凝重:“陛下,臣在回稟很嚴肅的事情。”
風萍拿出殺手鐧,懶洋洋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一年帶我們去翠明湖捉魚,害我差點溺水的人是你吧?”
一提到這件事,方君浩就忍不住冒火,再也扮演不下去了,咬牙切齒道:“我怎麼知道你會那麼蠢,帶了救生圈還能溺水。要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被老頭子帶走,學那該死的酒店管理。啊,翠明湖,我年少的夢——”
“酸死了。”
“我要去搞藝術。”
“請問得到家長同意了嗎?”風萍惡意的說。
方君浩頓時洩氣了。說起來也真是丟人,他一個眼看就滿三十歲的大男人,堂堂七尺男兒,居然十分懼怕自己的老父親。沒道理啊沒道理。
“我的大小姐你就幫個忙吧,你的話老頭子一定會聽的。”
“他聽自然是會聽的,但心裡難過。我為什麼要去做令他難過的事呢?”
“那你忍心讓我難過?”
“你難過?”風萍嗤笑一聲,“你在歐洲不知道有多風流快活,那些色情雜誌的封面照都是你給提供的吧?”
“那叫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