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由衷的讚歎。
血壓、腦波全都正常,心跳略為緩慢,但卻規律,手術檯上的希勒瓦彷彿不是在進行手術,而僅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一場腦部手術花掉八小時,甚至十幾個小時是很常見的事,然而,冠臣卻在短短的六個小時內一氣呵成。
當冠臣縫好希勒瓦的傷口,幷包上紗布之後,他深深地撥出一口氣。
看見眾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冠臣不禁失笑。
“別光只是看,手術完成了,幫我把希勒瓦推到復元室去吧!”冠臣指揮著一旁看呆了的手下。
“是!”一堆世界級的通緝犯不敢怠慢,忙推著病床到隔壁的復元室去。
冠臣脫下乳膠手套後,笑看著身後的黑帝斯,“你的手槍可以收起來了吧?舉槍舉了六個鐘頭,不累嗎?”
他的笑容是那樣和煦,如薰風一般令人不自覺地沉溺其中。
黑帝斯猛然回過神,為自己的失神感到微微的惱怒。
他繃著臉收回手槍,僵硬地說了一句,“謝謝。”
“啊!不客氣。”冠臣含笑以對,“請你派人守著希勒瓦,如果有什麼突發狀況,請記得告訴我,我好累,得立刻小睡一下。”
“知道了。”黑帝斯面無表情的頜首。
“謝謝你。”冠臣逕自躺上手術檯,指了指門口,用帶著慵懶倦意的語調說:“出去時順便幫我把門帶上”
黑帝斯露出一臉怪異的表情。
“你要在這裡睡?就睡在手術檯上?”
冠臣笑著擺擺手,“沒關係、沒關係,睡哪裡都沒有差別,因為,我恐怕撐不到我的房間了。”
語畢,冠臣便閉上眼睛,不一會兒便沉入夢鄉。
他居然敢在他面前入睡?難道他忘了五分鐘前他還拿著槍指著他嗎?黑帝斯看著冠臣毫無防備的睡顏,不自覺地蹙起濃眉。
冠臣側臥在手術檯上,睡顏平靜且安詳,像一個收起潔白羽翅,棲息在人間的天使。
黑帝斯的濃眉擰得更深了。
天使?!在他們這種無情、黑暗、邪惡的世界裡,怎麼可能會看得見天使?
退出開刀房,並輕輕的帶上房門後,站在走廊上的黑帝斯才突然想到──除了希勒瓦與蘭堤斯,不曾有第三個人用這等命令的口氣對他說話,卻沒想到,今天他卻任由一個比女人還美麗的男人對他發號施令!
但奇怪的是,他竟然不覺得討厭……
手術後的一個星期,冠臣準備拿下纏在希勒瓦眼睛上的紗布。
他拉上所有的窗簾,隔絕了大部分的耀眼日照,但柔和的亮光依然穿透了藍灰色的窗簾,為室內帶來些許亮度。
“我要把紗布拆下來了,等一下你先別急著睜開眼睛,一切都可以慢慢來。”
希勒瓦突然抓住他的手喚了一聲,“冠臣o”
“嗯?”冠臣停下動作。
“我今天一定要親眼看見你!”
冠臣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背。
“你一定可以重新看見這個世界的,希勒瓦。”
“我想重見光明的理由並不是為了看這個世界,”希勒瓦微微斂起薄唇上那抹略帶嘲弄的笑意,表情變得嚴肅而認真。“而是你!只為了見你。”
曾被無法計數的人示愛過的冠臣,面對這類似於告白的話語,早已被訓練得無動於衷;然而,希勒瓦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卻如同一滴清泉般,落進他平靜無波的心湖,激起一圈圈的波瀾。
冠臣從不知道自己那如荒城般枯寂的心,竟也會有人造訪,而希勒瓦是一個不懂得放棄的人,他執意要敲開他緊閉的心門,直到他有回應為止。
他可以聽見自己的心城因為他的敲擊而微微震動的聲音,然而,這座牢固的城牆,是不會因此而崩塌傾圮的。
冠臣執起一把銳利的剪刀,剪斷了紗布,一圈一圈地拆卸而下。
“一點一點地……慢慢把眼睛睜開。”
希勒瓦依言緩緩地睜開雙眼,濃密的睫毛輕輕地揚起,他那雙深邃如黑曜般的眼眸再無遮掩地呈現在冠臣的眼前。
眼前的景象如同隔了一層雨霧般模糊不清,但是,他很快就適應了黯淡的光線,看見眼前略顯纖細的白色身影。
在他眼前的冠臣,有著一張比初雪還白晰晶瑩的臉龐,修長帶有英氣的劍眉下,是一雙琥珀色的清澈眼眸,他的鼻樑直挺,而他的唇色……是連首席肖象畫師也調不出來的,他生平僅見最美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