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是有希望配型成功的。我知道你恨我,恨隋叔叔,恨我們所有人,可是……可是隋凌雲只是個孩子……他……”
“他在哪?”遲顏閉上眼睛,咬咬嘴唇,啞聲問道。
“中心醫院血液科!”凌素素急切驚喜的說,彷彿生怕慢了半拍,遲顏就會反悔。
遲顏結束通話電話,蹭掉眼角的溼意,打電話給時經緯,想要說自己有事今晚不能陪他了。電話很快接通,時經緯的聲音聽上去很急很衝,“我已經到你公司樓下了,你剛才給誰打電話呢?怎麼一直佔線?”
遲顏有些慌亂的站起身,“我……我今天晚上有事,你回家吧,我明天找你。”
“二十分鐘以前你還興高采烈的說在等我,晚上燒基圍蝦給我吃。到底怎麼了?怎麼聲音這個樣子?你哭了?”時經緯的聲音頓時揚了上去。
“神經,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眼淚越來越的掉下來,甚至已經來不及擦掉,她卻仍在兀自逞強,“你回去吧,我真的有事。”
壓抑卻越來越難以遮掩的哭腔愈加明顯,時經緯很堅定的說:“就算真有事,我也會陪你一起。”
“……”
“快點下來,這裡不讓停車。”
“好。”遲顏含著淚,悽悽的笑了笑。
她去洗手間,擰開水龍,捧起涼水往臉上拼命的刷著。妝容盡褪,臉色蒼白,眼皮的浮腫和眼睛裡紅紅的血色卻是遮掩不住了。她就這樣不施粉黛的下了樓,一上車,時經緯就扣著她的下巴強擰過她的臉來,眼神專注的逼視著,聲音低沉焦躁,“還說沒哭!到底怎麼了!”
遲顏的眼睛裡又浮現出一層薄薄的水汽,好在有睫毛掩著,沒被時經緯看到。
她無法否認,在內心深處,她是嫉妒過隋凌雲的。雖然稚子何辜,一切都是大人的錯,可是她總覺得,是隋凌雲搶走了原本屬於她的幸福,她的母親,以及她的完整和美的家庭。這種嫉妒,在最最艱難無助的時候,甚至曾經蔓延升級成了一種近乎為“恨”的強烈情緒,暗黑而壓抑,給整顆心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雲。
現在,獨屬於她的太陽終於出現了,那些溫暖的光亮漸漸將她心底的陰霾盡數驅散,讓她整個人都被愛情的甜蜜和美好所包圍,幸福得如置雲端,可母親和這個搞不好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弟弟,卻又一次闖入了她的生活,且猝不及防,無所閃避。
她做不到百分之百的恨,因為那些恨裡,其實還夾雜著一絲莫名的難過和心酸。
年少時激烈的夢裡,她無數次希望把凌素素留在自己身體裡的一半血液都生生的釋放乾淨,這樣,她對凌素素便再也沒有任何虧欠,可以毫無顧忌的恨,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的報復。她恨凌素素的絕情,恨隋光華的仗勢欺人,恨他弟弟隋光耀當年肇事後仍要殺人滅口,恨隋凌雲那樣無辜的佔據了本該屬於她的一切,讓她的媽媽再也看不到她……
可是,這是不可能的。她再恨,再失望,再想殺了他們,都無法改變凌素素是自己的母親以及隋凌雲是自己的弟弟的殘忍事實。
“去中心醫院,別問為什麼。”遲顏失魂落魄的說。
時經緯緊緊的握住遲顏的手,從公司直到醫院這一路都沒有鬆開過,單手打轉方向盤並不方便,可沒什麼比讓她知道自己陪在她身邊要更重要了。遲顏靠著時經緯的肩膀,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直到車子停好,時經緯輕輕撫了撫她的頭髮,說已經到了,她才疲憊的睜開了眼睛。
“我覺得,自己的心裡住著一個天使一個魔鬼。”遲顏愣愣的開口,“有時候,我會想要奮不顧身的去救我根本就不認識的人,有時候,我又恨不得殺了某些其實在血緣上可能跟我至親至近的人。”
時經緯摟著遲顏,讓她靠在自己的頸窩裡,睫毛搔得他脖子微微發癢,他聲音平靜,不似平日裡的嬉皮笑臉,倒真像個已界而立之年的成熟男人,“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又不只有你一個。我有時候看到林靜,就真的恨不得殺了他,薄弘愛了夜嵐這麼多年,卻愛而不得,他還不知道珍惜。可是恨歸一回事,自小的兄弟情義又拋不下,事到臨頭,看他那麼痛苦,我不要說是一拳頭了,就連一句重話都捨不得說。”
“你的意思是說,恨是一回事,親情又是另一回事?”
“我隨便說說,反正你什麼都不肯告訴我。”時經緯的聲音裡竟然很神奇的透出了點兒怨婦的哀怨勁兒。
遲顏破涕為笑,“不是不肯告訴你,是現在的日子過得太舒坦了,不開心的事就不想提了。我想把它們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