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了婚,就不能這麼叫了,得叫小媳婦。”老大爺跟李春天說了一句玩笑。
“您怎麼知道我沒結婚?”
“結了婚哪還有空兒一個人兒穿得乾乾淨淨上這兒來吃乳酪。”老大爺又給李春天端來一杯白水,“要麼拖兒帶女、要麼三五成群嘰嘰喳喳,你這麼悄沒聲兒地來悄沒聲兒的走,哪像結了婚的。”老大爺往回走了兩步又站住,“還有,看女的結沒結婚,看眼睛,你看那眼神兒清亮的,十有八九還沒結,結了婚的眼睛沒一個清亮的。”
李春天
抿著嘴兒樂,邊上有個男學生小聲對同伴說到:“聽聽,要不怎麼說一個老年人就是一座圖書館呢!看人都有這麼大學問。”他的同伴兒們哧哧的笑。
李春天沒馬上走,不想再看見梁冰。其實她所以生氣,並不因為梁冰,她只是覺得有點委屈,而人在委屈的時候最好一個人待著,但凡邊兒上有人勸慰、開導,只能更委屈。
冬日暖陽把車水馬龍的街道映襯的像一張老照片,李春天默默看著報社大門口的方向,等待著梁冰的奧迪從裡面開出來。終於她按耐不住,準備回辦公室去開始工作,總不能剛升了副刊主任就給同事留下懶散的話柄。
剛出了乳酪店的門,手機又響起來。看到陌生的一串號碼,李春天有點緊張,她對周圍陌生的東西越來越抗拒。勉強接起來,傳來一句平淡卻親切的問候:“你好李春天,我是孔毅,還記得嘛?”
李春天頓時激動起來,因為會面當天孔毅對她淡淡的冷漠,一度讓她感到沮喪。
“啊……啊……”李春天兩隻手握著聽筒,“當然記得,你好孔毅。”
“沒打擾你吧。”孔毅仍然十分客氣。
“沒有,沒有,沒有……”李春天笑笑,故作輕鬆,“那個……有事麼?”
“哦,是這樣,我的一個朋友上個月接受過你們報紙的採訪,是體
育版的,本來他想把那張報紙收起來留個紀念,他媳婦不知道,昨天給擦玻璃了,你能再幫他找一份兒嘛?”
“沒問題,沒問題。”李春天答應著,“這樣吧,你把日期發到我手機上,我回去找了給你送過去。”
李春天喜歡孔毅,甚至愛上他,儘管他們還算不上認識。也許是因為沒有真正的戀愛過,沒有品嚐過愛情滋味,李春天常常對許多陌生人一見鍾情,遺憾的是,沒有任何人回應她的感情。
李春天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天已經微微的黑了下來,梁冰跟康介夫聊得正歡暢,近了門就聽見他們肆無忌憚的笑聲。
帶著厭煩別過頭,發現姚靜又在對著她嗤嗤的笑。
“幹活!”李春天大吼一聲。
姚靜慌忙低下頭,沈光明卻仰起臉莫明其妙地看著李春天:“今兒又是跟誰呀?”
李春天白了小沈一眼,沒說話。
人在長期處於緊張狀態之下就不能鬆懈,李春天歇了兩個禮拜再重新坐回工作崗位,顯得很不適應,她一度開始思忖這些年是怎麼在這張椅子上坐過來的。
梁冰走的時候康介夫送他到門口,經過李春天面前的時候,梁冰停下來,敲了敲桌子:“哎,你也不送送我?”
李春天抬頭,姚靜和小沈眼巴巴地看向她。
“慢走,不送了。”
梁冰扭頭看了看康介夫,趴在李春天耳朵邊上說:“哎,我說,你這樣多沒勁呀,弄得就跟咱倆搞物件鬧彆扭似的,反正你都原諒我了,大大方方的多好……”
李春天跳起來,“梁冰,你別欺人太甚!”
康介夫連忙擋到兩人中間,拖著梁冰往外走,李春天聽見康老闆嗔怪梁冰的聲音:“你也是,你老刺她一下刺她一下的什麼意思!李春天可不是你們公司那些女的……”
在小沈和姚靜的注視下,李春天有些不知所措。就這麼坐回去?似乎太丟臉,你憑什麼總讓我丟臉,這是我的辦公室!這麼想著,李春天端起辦公桌上那盤小小仙人掌,推開窗戶等著梁冰從樓門口出來。她做出要砸下去的模樣,只是想給自己找個臺階,按照常理,姚靜和小沈一定會跑過來,拉她回去……可是,他們倆沒有,所以李春天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等在窗戶邊兒上。
等了一會兒,已經三四個人走出去了,唯獨不見梁冰。冷風吹得李春天哆嗦,忽然,她想到了什麼,猛得轉身,正看到姚靜握著電話在小聲嘀咕,四目相對,姚靜有些慌亂。
“你怎麼那麼嘴欠!”李春天裝作生氣卻也無可奈何的樣子,轉身去關窗戶,卻鬼使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