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你在幹嗎?”
“我在祈禱天上落一道雷把你這個怪人劈死。”
小詠在躲他。
倒不是許紹羽有多注意她的一舉一動,但她表現得太過明顯,要他不察覺到都難。這一個星期內他們在樓梯上碰到三次,每次小詠的鞋帶都“恰巧”鬆了,她只好低頭彎腰順便躲過他的招呼。而且她似乎患上了“許紹羽條件性腹痛”,只要他光臨書店,她保準跑洗手間,而且不等他離開就絕不出來。
許紹羽有些犯愁,因為沒有人介紹書給他看,好幾次他都空手而歸了。他百思不得其解那天晚上的話怎麼得罪小詠了。與女孩子相處的經驗貧乏得可憐,而小詠又是這樣一個古怪的女孩。他嘆氣,隨便從書架抽出一本書,心思卻無法專注在書頁上。那女孩似乎太常佔據他目前的生活,而兩人甚至還談不上熟悉。只是,太過熱情的小詠讓他無所適從,避他唯恐不及的小詠又令他煩惱,他現在非常懷念他們原先的狀況。
目前的情況讓許紹羽想起小時候回老家,外公的大雜院裡還住著幾戶人家,那些孩子們在院子裡玩官兵遊戲,而初來乍到的他只敢在旁怯怯地看。後來不知是誰發現了他,要把他拉進去玩,他卻死命抵抗,還差點哭了出來。那之後,他們玩耍時總是噓他,不讓他看。自己似乎仍沒長大,很多時候都寧願躲著注視別人,感覺無比滿足,無比安全。
他透過玻璃窗望著遠處縹緲的天空,突然想到離開。最近午夜醒來,瞪著樹影幢幢的天花板,只覺心臟正中的破洞越來越大。如果沒碰上小詠,也許這個小城已乏味黑白,他也早飛去另一個陌生的城市。可是以後呢,就這樣一個城市一個城市地流浪下去嗎,他到底想抓住什麼呢?
耳邊一個響指打斷許紹羽飄離的思緒,他回神,發現身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笑嘻嘻的女孩。
“帥哥,想誰想到發呆呢?”小敏肆無忌憚地取笑他。
他笑笑,沒有把她的玩笑話當真。
“你犯了什麼事,讓小詠躲你躲得這麼勤?”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小敏顯然也不期待他會回答,自顧自地說下去:“聽小詠說你就住在她對門,為了你們兩個好過,我好心指點你一下。小詠呢,與人交往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她伸出食指在許紹羽面前晃了下,“她會防心很重,沉默寡言,而且如果沒有必要進一步接觸,她就會一直維持這種態度。如果實在避不開,那就發展到第二階段了,你應該見識到小詠的活潑和聒噪了吧?有些人會被嚇跑。大多數人就停留泛泛之交的層次了。不過你比較特別,反而是小詠被嚇跑了。”
許紹羽看著她,破天荒地開口問:“你想告訴我什麼?”
小敏倒是被問住了,皺皺眉頭,“嗯,我也不知道,只不過小敏的樣子我看不過去……你千萬別放棄她。”
他沉默。小敏的話似乎毫無目標,又似乎透露了什麼。只是,她說的“別放棄她”是什麼意思。他覺得自己始終處在被動的位置,小詠漠視他,對他友好或是敬而遠之,這些都不是他能控制的。他從沒想過太多,只是隨心而為,談何放棄一個陌生的女孩?
第3章(2)
仍是沒有買到書,跨出店門,許紹羽沒有朝回家的方向走。不想回那間冷清的房子,真是越來越怕寂寞了,以前求學的時候,卻是很歡迎寂寞的。那時心裡總有一股怨懣和傲氣支撐著他,現在,怨懣的原因消失了,也不覺得抵抗有什麼意義了,一切消極的情緒都能登堂入室。
就這樣在街上漫無邊際地閒逛,直到華燈初上。他回到自家樓道,竟看到面惡心善的房東先生站在對面門前。“哎呀,許先生,你知道對門的丫頭去哪了嗎?她家裡打電話來,好像是有人病了還是什麼的。”房東大叔操著口音濃重的普通話說,不住地咕噥,“那丫頭說不是天災人禍就不要傳話給她,家人病了應該是禍事吧!”
許紹羽微訝,雙腳卻自發地奔下樓。
他跑回書店,卻瞥見小詠又要往店後頭閃,未經思索便喊:“小詠!”
小詠愣在原地。
“你家有人病了,叫你打電話回去。”他輕喘。
小詠的神情瞬間變得有些奇怪,就像戴上了一副面具。她默不作聲地回到櫃檯撥電話。許紹羽猶豫了一下,正打算離開,卻被小詠叫住了。
“你等一下。”她說,背對著他沒有回頭。
那通電話有點長,但似乎都是另一頭在講話,小詠自始至終只是偶爾發一個單音節詞。等她掛上電話轉過頭時,臉上沒有任何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