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問起他平時週末的消遣方式。許紹羽仔細想了想,說不出個所以然,只好答:“如果朋友不約我,就回家,跟電腦下象棋。”
小詠奇怪地瞥他一眼(那目光似乎是憐憫?),然後問:“這麼說你目前是在度假嘍?”
“旅遊。”他挑了一個比較恰當的字眼。
“那你真是挑對了地方……”小詠又滔滔不絕起來。
許紹羽困惑地看她一眼,隱隱覺得有一些不對勁。也許小詠本就是個活潑的女孩,原先只是對他這個陌生人有戒心,現在熟了,就熱絡起來?很合理的解釋,他卻不認為適用在小詠身上。她活潑得有些過頭了,仔細聽時,嗓音還帶絲顫抖,就像初次上演講臺的緊張的小學生。
許紹羽靜靜聽著,不期然想起那些女店員議論小詠的話,以及小敏的維護之辭,胸口莫名地沉悶起來。他慢慢地,增加了回應。小詠顯得很高興,氣氛漸漸在有來有往中趨向自然。
不知不覺到了家門口,互道了晚安,許紹羽正要回房,小詠卻叫住了他。他回身,女孩有些不安地看著他,眼睛在蒼白的臉上顯得又黑又大,遲疑著,她問:“我是不是很吵?”
許紹羽怔住,看著一臉認真的小詠許久,說:“不會,你很可愛。”這麼答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用了十二分真心。
可小詠神色卻變得無比古怪。什麼話都沒說就“砰”地關上了門。
啊,我快撐不住了!莫詠聽見自己在心裡吶喊。她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只知道不能讓嘴巴停下來。所以她才不想招惹許紹羽,這麼長一段路,手邊又沒有別的事做,兩個人並肩走不聊天會很奇怪,偏偏身邊這人又是出奇的不愛說話。她知道她在不太熟的人面前會表現得很開朗活潑,但現在的人不是通常都很能侃嗎,哪有像這個許紹羽一樣悶不吭聲的?
這出單簧戲她唱得無比艱辛,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了。“那你會怎樣回答呢?”這句話如天籟般傳進她耳裡。小詠兩眼溼潤地愣住,努力回想自己剛剛談到什麼,對了,是韓劇中的相親場面。
“我不可能去相親啦,不過若被問起愛好,我當然會說是看書和睡覺。你呢?”
“嗯,下象棋,看書。”
“下象棋?你的興趣有點老頭子耶。我就玩不來了,小時候跟弟弟下棋,每次都因為想太久被他罵。”
“你有弟弟?”
“不良少年一個啦。你呢,有沒有兄弟姐妹?”
“我是獨子。”
“現在獨生子蠻多的,上學時同學知道我有弟弟,特地來問我家有沒有被罰款,真是氣死人。”
看到熟悉的房門時,莫詠真的鬆了一口氣,也有點不好意思。讓許紹羽陪她說這麼多話,真的是相當勉強他了。當問出最後一句話時,她也吃了一驚。看到許紹羽微訝挑眉,回答說“你很可愛”,她不知該如何反應。沒有被討厭的欣喜和暴露了自己的窘迫同時攫住了莫詠,她做了個很不禮貌的動作:當著別人的面“砰”地關上了門。
第二天,她沒精打采地去上班。許紹羽整個上午都沒出現,她的心情好了些,偏偏小敏午休時又提起他。“啪”,莫詠一手摺斷了方便筷,惡狠狠地警告:“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個人。”
“為什麼?”小敏奇怪,“你最近跟帥哥關係不是挺好的嗎?”櫃檯上只有她們兩個人,其他人都打盹去了。平時莫詠喜歡在午休時和小敏拌拌嘴的,但今天許紹羽這顆老鼠屎破壞了她的好心情。
“天底下為什麼會有鄰居這種東西?”她呻吟,“如果他不住在我對門我才懶得理他哩。天知道跟他說話有多容易冷場,老大一個人像石頭一樣,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覺得有問題的是你。”小敏朝她翻白眼,“誰規定是鄰居就要處好關係的?你快改改這毛病吧,不管喜不喜歡,能躲的人就躲,不能躲的人就對人家無比熱情,做人哪有這麼假的?你這種人應該被流放到無人荒島去。”
“我也想呀,”莫詠嘀咕,“但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嘛。我只好盡力讓周圍的人感覺舒坦一點。”
“就是這樣才嚇人,聽聽那些小丫頭怎麼議論你:‘私底下聊得挺熱絡,第二天上班就翻臉不認人。’你討厭人,就直接表現出來呀,幹嗎做兩面人!”
“我並沒有討厭她們,只是不喜歡與人深交而已。可是兩個人獨處不說話氣氛很尷尬耶,而人多的時候,就用不著我活絡氣氛了,我當然願意在旁邊納涼了。”
小敏無言,轉而瞪窗外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