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兒子怎麼說也是安王府的嫡長子,身份尊貴著呢,可每回見著那小胖糰子,就像是蒼蠅見了臭雞蛋似的。安王妃曉得自己這個比喻不大恰當,可心裡實在是氣得慌,兒子都七歲了,無人不誇讚聰慧,卻還和忠勇侯府五歲的小公子薛嶸爭寵,巴巴的圍在那小胖糰子的身邊,最氣人的是——還爭不過人家五歲的小娃娃。
安王妃冷著臉道:“以後你同那胖糰子離得遠一些。瞧瞧都成什麼樣子了,盡給娘丟人。”
周季衡原本心裡就不痛快,聽安王妃這麼一說,立馬道:“娘,我喜歡璨璨表妹。我覺得璨璨表妹又可愛又機靈,以後衡兒長大了,要娶她當娘子。娘,到時候衡兒和爹爹去說,你不許反對。”
安王妃被氣得發堵。
這原本乖巧的兒子居然敢忤逆自己了?安王妃的眼睛都瞪大了,她咬著牙道:“只要有我在,是絕對不可能讓你娶那個臭丫頭的,這事兒你想都別想。還有,你爹爹也是聽我的。”安王妃氣得胸前起起伏伏、怒不可遏的。見兒子不悅,忙深吸一口氣,強忍著胸腔的怒火道,“衡兒,你現在年紀還小,沒見過什麼好看的小姑娘,等以後長大了,娘一定給你選一個最漂亮最乖巧的娘子好好伺候你。”
至於周素錦的女兒,哪有資格當她的兒媳婦?
安王妃一想到那胖糰子圓潤的小臉蛋,這氣就不打一處來。姜令菀的容貌隨了她孃親,可這眉宇,卻像極了她爹爹姜柏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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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安王妃一走,周氏立馬就覺得渾身舒坦。
她拿起青花纏枝紋茶盅喝了一口茶,嘴角彎彎看著自家女兒同陸琮一道吃著綠豆酥,相處得相當融洽。周氏略微蹙眉,也覺得奇了怪了。這榮世子是個性子孤僻的,卻唯獨對她家璨璨疼愛有加,居然連璨璨這嬌氣的性子都受得住,當真是納悶。
陸琮陪姜令菀坐了一會兒,之後馮懷遠命一小廝來尋人,陸琮才同老太太和周氏道了別。
姜令菀頗為不捨,陸琮倒是難得的好心情,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面色淡然道:“等我回府就命人將禮物送去國公府。”
姜令菀眼睛一亮,點點頭道:“嗯。璨璨等著呢。”
待陸琮走了,周氏才一把將女兒摟到懷裡,小聲問道:“什麼禮?璨璨可不能亂收別人的東西,嗯?”她這女兒年紀小,做事兒自然不曉得分寸。
可姜令菀心裡卻早就把陸琮當做了自己人了,哪是娘口中的“別人”?她一雙大眼睛眨了眨,把玩著自家孃親的青蔥玉指,聲音綿軟道:“琮表哥去了宜州,給璨璨帶了手信。娘,璨璨可以收嗎?”
周氏一聽不是些貴重的,這才鬆了一口氣。
之後嘆道:“你琮表哥真是有心了。”
姜令菀聽了,仰著小腦袋嘻嘻的笑。
心裡念著:陸琮不對她上心對誰上心啊?以後她可是他的娘子。
徐氏坐在一旁,倒是沒說話。
她素來看不慣姜令菀,只覺得她小小年紀就頑劣嬌縱,盡曉得欺負她這兩個女兒。
至於徐氏這兩個女兒——
姜令蓉安安分分坐在徐氏的身邊,一如既往的乖巧懂事;姜令蕙卻是撅著小嘴,一副不悅的模樣。姜令蕙是個欺善怕惡的主,素來膽子就小,上回陸琮當著她的面打了那條大黑狗,這令姜令蕙的心裡一直有陰影,甚是有時候晚上做夢都會夢到,看得徐氏頗為心疼,越發怨極了姜令菀和那榮世子。
姜令蕙將小身子往自家孃親的懷裡挪了挪,像只貓兒似的,白著小臉喚了一聲:“娘……”
徐氏拍了拍女兒的背脊,柔聲道:“可是累了?”
姜令蕙搖了搖頭,小臉的表情怯怯懦懦的。
老太太瞧著這天色也不早了,欲帶著這一家子女眷回府,豈料剛著手準備的時候,這天兒說變就變,一下子就烏雲密閉,下起滂沱大雨來。
瞅這雨來勢洶洶,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停。
相元寺香火鼎盛,自是為前來禮佛的香客準備了廂房。今日來得大多是女眷,又有幾個小的,若是冒雨趕路,生怕會出事。老太太心下琢磨了一番,這才決定在相元寺的廂房住一晚,等明早雨停了,再回府。
姜令菀倒是不在意。她聽說陸琮也留宿,心裡歡喜的不得了。周氏倒是看出了女兒的雀躍,只不過外頭下著大雨,她自然不會讓女兒冒雨出去。女兒目下不過四歲,這麼一個嬌嬌弱弱的小身板,若是著了涼,可不是件小事兒。
姜令菀倒是乖乖的,沒有再提。